“没什么好为难的,去你父母坟头上柱香,告诉他们实情就是。”老夫人瞧着她,“你既然和那孩子没缘分,我再给你说一门亲就是。”
“其实,有一个人……”乔容迟疑着红了脸。
老夫人眼睛一亮:“看来你是有了中意的人了,是哪家的公子?告诉老祖宗,老祖宗来给你做媒,保准能成。”
“就是,孙家的小公子……”乔容羞窘不已。
老夫人愣了愣:“你是说仲瑜?你见过他?”
“上月在万松岭画院偶然见过,一见难忘,可他是采薇的……”乔容迟疑道。
“采薇人不在了,仲瑜另娶也是正常。”老夫人语重心长道,“仲瑜是个好孩子,他如今名气越来越大,孙家的境况也日渐好转,要单说你们两个,我觉得十分般配,你的母亲与他的母亲是闺中好友,弈儿一定喜欢你做她的儿媳,只有一样,那孙正义偷过乔家的珠宝与银两,虽说物归原主,到底德行不好,那样一个人做你的公爹,你不介意?”
“我也是因为这个拿不定主意,特来求教老祖宗。”乔容忙说道。
老夫人沉吟着:“他如今瘫痪在床苦熬时光,说句不好听的话,时日无多,既然你对仲瑜中意,我觉得可行。不如今日就让弈儿来一趟,问问她的意思。”
“还是等采薇过了百日吧。”乔容以退为进。
“不必,早就想让你和她见个面,不是你忙就是她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不过呢,你说的也有理,先口头上说定了,等采薇百日忌之后再定亲。”老夫人做了决定,迫不及待唤了人来,吩咐去大马弄请孙太太。
半个时辰后,孙太太到了,亲亲热热唤着老祖宗进了门,看到乔容脚下顿住。
乔容静静看着她,穿着石青衣衫姜黄裙,染霜的青丝一丝不苟梳成元宝髻,髻间只簪一对素朴的银簪,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少了以前的花哨,多了几分端庄。
她想起去年八月看到的那个疯妇,一夜之间两鬓斑白,眼角的皱纹深得像是用刀刻上去一般,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目光幽深得看不到瞳孔。
看来,她的疯病已经彻底好了,乔容心中一声冷笑。
“这是乔四姑娘,金音的宝贝女儿。”老夫人笑呵呵说道。
乔容忙忙起身施礼,恭谨说道:“见过孙姨。”
“原来这就是容儿。”孙太太亲亲热热拉住她手,笑着说道,“孙姨早就该去看你,先是忙着嫁女儿,后来家中祸事连连,我急得脑子里有了病,一直糊里糊涂的,刚清醒些,家里接连去了三口,包括我那没过门的苦命儿媳妇……”
孙太太说着话哭了起来,乔容忙道:“应该我去看望孙姨才是。”
“快,都过来坐下。”老夫人忙招呼道,“不要提那些不好的事,都过去了。”
“有一件事还没过去。”孙太太拭去眼泪,毕恭毕敬对乔容行了个礼,“孙姨对不起你,没想到自己相伴二十年的枕边人那般不堪,竟然利欲熏心,偷了金音的珠宝和银两,他这是恩将仇报啊,我知道后气了个半死。不过呢,他如今中风瘫痪,也算是得了报应,容儿啊,孙姨以后会补偿你的。”
乔容惶恐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笑道:“你先起来,别吓着她,你想补偿她,我这会儿就给你个补偿的法子。”
“老祖宗快说。”孙太太热切催促。
“让她做你的儿媳妇,如何”老夫人笑道。
孙太太愣了愣,忙道:“老祖宗,采薇尸骨未寒,还是过些日子再说。”
“你先应下来,等采薇过了百日忌,再派媒人上门。”老夫人做主道。
“可是,仲瑜对采薇念念不忘,整日以泪洗面,我不敢跟他提再次定亲的事。”孙太太为难道。
“这也是人之常情,未婚妻暴毙,他若是没心没肺的,还算个人吗?”老夫人道,“先不说仲瑜,弈儿你倒是说说,容儿怎么样?”
“容儿是标致的美人儿,可是……”孙太太皱眉道。
“你让仲瑜见见她,我保准他会喜欢。”老夫人胸有成竹道。
“那就见一见。”孙太太笑着应下。
她不好直接反驳老夫人,就只能用小公子对采薇的深情,来阻止这门亲事,乔容忖度着孙太太的想法。
“行,打发人去接仲瑜过来。”老夫人吩咐着,做进一步的周密安排,“容儿到花园里赏花,仲瑜到了后也进花园,二人见面是如何情形,我们远远瞧着。”
小公子到了后,潘妈妈直接待他进了后花园,说是老夫人在水榭那儿纳凉。
到了水榭下就是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乔容歪着头。
“为何在这儿等我?”小公子诧异道。
“你骑马学得如何了?”乔容看着他。
“差不多了,采薇尽七那日,我就是骑马到德兴给她扫墓的。”小公子说着话眼圈一红。
“黑了不少。”乔容觑着他,手中帕子拭上他额头,“都出汗了。”
小公子忙忙往后一躲,抿唇道:“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怎么怪了?”乔容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有些装腔作势。”小公子说着话,在条凳上坐了下来,问道:“丁泓到京后,可有消息传来?”
乔容黯然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