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年若若这么直观地听她爸剖开他的心底话，在他身上，可以看到一个曾经心怀大志的少年，经过十几年的磋磨，慢慢地丢掉了那个少年模子，留下了此刻平静到毫无波澜的中年大叔。
“爸……”
“我刚才也仔细想过了，我和你妈说的话不对，说什么靠你和你弟，但我们也没给你们什么，就这么臭不要脸地要靠你们。”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给啊，我和弟弟都是你们照顾长大的。”她声音轻颤，“爸，我刚才说话冲动了，对不起。”
年成功笑了，摸摸她的头，“没事，傻孩子，你妈说的话，反正就是那话，希望你嫁个有钱人，起码物质生活上没问题，你别气你妈。”
“知道。”
年成功站起来准备出去，“那我去睡了，你……”
“爸，要不要再拼一次？”
年成功站在那儿，背对着她，没有说话，良久，他开口，“不拼了。”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很心疼很心疼他，这大概是成年人世界里的无奈，她仰起笑容，“爸，我已经存好了下个学期的生活费了，那七万存款，我们拿一半出来做爸爸想做的事吧，如果失败，我们还有三万五呢！”
年成功怔了怔，半晌才说，“我……”支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你要去跟妈商量，去吧。”她将脸埋到了被子里，一副很困很困的样子。
年成功轻手轻脚地出去了，关上了门。
年若若忧愁地想，其实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傻白甜爸爸，他，是一个曾经奋斗过的勇士。
也将是重新扬帆的水手。
她相信，他会答应的，因为她注意到他的眼里还有着淡淡的光，是对生活的向往。
——
孟旭听着李叔说着年若若一家最近的情况，“这么说，季老先生和他的夫人已经去认亲了。”
“是的，只是年若若一家一开始是拒绝的，金律师去了一趟季家，第二天季老先生就搞出了一个大动静，宣布了季芳的养女身份。”李叔说。
“嗯。”孟旭轻笑。
“季芳那边怕是不太好，听说季芳的丈夫当天就匆匆跑回家，又满脸怒意地离开了。”
“任谁知道自己娶了一个假货，怕是受不了。”孟旭语气冷淡地说，又问，“当初季老先生和他夫人都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了，为什么不公布？”
“是季峰，你知道的，季峰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很宠爱，即便不是亲妹妹，当年力劝了季老先生和他夫人，这件事暂时不公布。”
“不公布是对的，毕竟那时候的华夏旗风集团正是风光时候，要是闹出来，又要被人当靶子打，下黑手。”孟旭能理解季峰的做法，却不赞同季峰对季芳的宠爱，毕竟季芳是个假妹妹。
“季峰宠季芳这个妹妹是不少人知道，甚至那时候还有人说，季峰的妻子还需要得到季芳的认同才能进门。”
“现在这个养女身份，应该会有人朝季峰身上泼黑水。”孟旭沉吟。
“是，刚刚收到了几家消息，有人蠢蠢欲动地打算描写他们之间的骨科情。”李叔还是不理解季峰，相处多年有感情可以理解，可也不能真的把这个假妹妹当真妹妹了，现在这宠只怕在有心人眼中都荒腔走板了。
“季芳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他问。
李叔回道，“找到了一些痕迹，但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没有办法找到证据了。”
“嗯，说说看。”
“季喜兰本来学习成绩还不错，考大学时，养父和养母却出了车祸，需要她照顾，导致她错过了高考，遗憾的是，两位老人家也没熬过来，而后她自己又被车撞到，影响了她写字，后来手好了她也没有再复读的想法了，干脆出去工作，期间读了一个夜校，但工作一直不顺，这一切都有季芳的手笔，后来季喜兰和年成功结婚，初期生活也不好，直到年若若做了童模，而这个时间段，季芳正好在国外陪着她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好景不长，季芳一回来，他们的生活又开始艰难了……”
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凑巧的是季芳在国内，年若若家就不好，季芳不在国内，年若若家就好。
孟旭见多了这种手段，冷冷一笑，“这么说来，这两人只能容一人了。”
李叔站在一旁没说话，能容谁，他没资格说。
孟旭安静了一下，“看来得抽空去探望一下季老先生。”
“是。”
李叔一点也不疑惑先生的选择，在先生让他将季喜兰身份有异这个消息传给季德厂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第34章
季峰疲惫地回到家里，迎面就是一记巴掌，他迷茫地看着一向温婉可人的妻子，“怎么了？”
郑琴脚边有一个行李箱，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季峰，律师之后会找上门来，我们离婚的事情我会全权交给他。”
“你在说什么？”季峰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
郑琴迅速地避开，嘲弄地看着他，“我真的是没想到，做你的妻子快三十年了，我居然都不知道季芳不是你的亲妹妹！”
他面露不悦，对于她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奇怪，都是他爸妈这一次闹的太大了，“季芳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我一直把她当我的亲妹妹。”
郑琴快吐了，“你是不是有病啊？自己的亲妹妹不知道在哪一个角落里受苦，你居然疼一个假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