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气昏了头,没有出声,她便毫无留恋地出了门,而他竟然也不觉得这是件难以接受的事,当天晚上还难得睡了个好觉。
可能正如无数次争吵时她给他下的判断:你生意做多了,精明得令人生厌。因此,当两个人终于受够彼此,他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看到当初的温顺和体贴时,他同意了分手。
及时止损,是他惯用的手段。但你要问他后悔吗?当他在醉酒后拨通她的电话时,他是后悔的。但那是深夜的十二点,那头隐约有男人的声音传来,他更后悔自己打了这通电话。
半年后,他收到了她的喜帖,再半年,她的女儿又办了满月酒。她做事向来速战速决,连结婚生子也是如此。
他见过她的丈夫,也见过她的女儿,她的名字也越来越频繁地被媒体提及,难怪连苏澈也说:她离开你之后运气都变好了。
所以,及时止损的,其实是她,对吗?
……
水壶发出长鸣,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起身回到厨房,很快冲好了那桶久候多时的泡面。
泡面的确香,但味道也的确差。
在这个全新却无聊至极的早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厌倦这种独身生活了。
。
张玉英近来心情颇佳。一来,傅晓晨开始走读后,学习的状态明显好转,二来,傅绍恒的桃花运也步入正轨。临睡前,她和傅天森闲扯:“小姚说要陪我去上海看展,当天来回。”
“小姚?哪个小姚。”
“你什么记性。姚芊芊,上次绍恒带回家的姑娘。”
“我那天出去了,没见到。怎么,这次不跟你的老几位一起去?”
“我打算推掉。”老姐妹哪有新媳妇重要,“和我们这堆老太太在一块,我怕小姚不自在。”
“嗯。”
“你说这次回来以后,我们要不要见下她的父母?”
“绍恒什么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
傅天森皱了眉:“这种事我们不好自作主张。”
“我知道,知道。”张玉英噼噼啪啪拍好了脸,就去通知傅绍恒,傅绍恒态度淡淡,“好,你安排吧。”
这一安排,见面就定在了了下周。张玉英严阵以待,要了朋友茶室最好的雅间,又提前准备了几身行头,傅天森多少年没逛过商场,硬是被她逼得走了一下午,到最后累得不想说话,把几个袋子塞给司机小张,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
张玉英这人做事图效率,在她看来,现阶段没有比考察儿媳妇更重要的事。一切就绪后,她便和姚芊芊去了上海。家里的老人听闻进展,晚上特地叫了傅绍恒回家吃饭。傅奶奶一个劲儿地问:“那姑娘我见过,人长得高挑又水灵,这次是真定下了?”
傅绍恒想,定就定吧,回来以后不就要见家长了吗?虽然两个人见面次数不多,但就感觉而言,姚芊芊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他点了点头,奶奶笑了,爷爷却忽然插了句:“你和那姑娘认识也没多久吧。”
“没多久。”
“结婚还是要慎重,你都三十几了,禁不起折腾,人家姑娘却还年轻,你不要耽误了别人名声。”
奶奶脸色微变:“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呢!”
傅绍恒却沉默,不知是什么情绪。
“我吃饱了。”傅爷爷突然放下筷子,要去院子里散步,傅奶奶瞪他一眼,嘀嘀咕咕地也起身:“真是老糊涂了,多好的事,平白无故地念什么经。”
饭桌上便只留父子二人。
张玉英不在,这是傅天森煮的第二顿饭,明显比中午要力不从心。
“我看还是找个保姆吧,妈年纪也大了,不适合再为家务操劳。”
“怎么,你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这不重要。你们不喜欢全职,我就找个钟点工,一天来两趟,做完活就走。”
“这里交通不方便,很难做得长久。”
“那给她租个房,给全职的工资。”
傅天森不理解他的想法:“何必多此一举,我们现在身体还行,用不着人照顾。”
傅绍恒没答,手上也没动作。
傅天森也没了心情:“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我说得不对,还是懒得搭理我,还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跟自己生气?”
傅绍恒还是沉默。
傅天森拿他没辙:“你这可不像好事将近的样子。”
那好事将近该是什么样子?傅绍恒不明白。结婚说到底就是互相需要,同意结婚就表示从对方身上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但对应的,自己也要付出时间和精力去经营。姚芊芊出现的时间不早不晚,她对待工作热情,性格开朗,有着二十出头的女孩特有的娇俏,一如当年刚刚入职,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她。
可是,姚芊芊没有她细心,也没有她体谅人。见面几次,几乎都是他在听姚芊芊讲述她的芭蕾练习史,他对此不感兴趣,只佩服她的毅力。能用脚尖跳舞是他几辈子也学不会的本事,她能做到并且以此为生,可见其天赋和努力。
“你是不是心里还有疙瘩?”傅天森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傅绍恒皱眉:“怎么可能。”
“那我怎么听说,你让苏澈去查她。”
“我查谁?你听谁说?你不查我怎么知道我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