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的灿烂和红宝石的明亮相映成辉,映衬得黄宜安明丽如玉的脸庞愈发雍容矜雅。
祁钰起床时,看到的就是一身华服、灿灿金冠的美人眉目舒扬地吩咐宫人伺候他梳洗。
这样明媚鲜妍的黄宜安,他只在陶然居无意间见过一次,那时她正伴着张溪,为五丈风的贺寿纸鸢出谋划策,小姑娘杏眼桃腮、笑若春花,只一眼,便镌刻在心上。
之后再见,那明媚灵动的小姑娘便带上了恭谨的笑容,客气守礼又疏离淡漠。
祁钰很珍视眼下这样鲜活生动的黄宜安,所以他想了想,笑道:“听闻国丈一家熟知边地风俗,今日午宴后,朕预备请他到御书房赐教,你若是得空,便也一起去吧。”
国丈一家是否熟知边地风俗他并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这样难得的家人团聚的时光,眼前的人肯定很渴望与珍视。
黄宜安闻言手下一顿,方才接过宫人手中的冕服,亲自服侍祁钰穿戴,一如既往地恭谨应道:“臣妾遵命。”
可是祁钰却分明听出了这其中的惊讶和雀跃,满意地点点头。
虽说皇后母仪天下,一言一行都需恭谨端肃,如此才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但是作为妻子,他还是希望她私下里能像别的妻子一样,明媚灵动、喜怒鲜活,而不仅仅是一位合格的皇后。
原先他还未曾在意,可近一年来却逐渐深刻地体会到,被迫困锁内心以活成别人期望的样子,是多么地让人疲惫又麻木。
因为这段插曲,心情愉悦的黄宜在接见命妇时愈发地优游从容、端庄雍容,赢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也让那些等着看出身寒微的皇后娘娘的笑话的人大失所望。
王氏见了,满怀欣慰,悬了许久的心终于略略放下。
午宴的间歇,张溪寻黄宜安说悄悄话,黄宜安以更衣为由,在偏殿招待了她。
“都退下吧,留阿梅伺候即可。”黄宜安宽厚又不失威严地温声吩咐道。
“是。”宫人恭谨应命,鱼贯退下。
阿梅则退至帘下侍立。
兰心见状,上前斟茶伺候。
张溪见了,感慨道:“我原本还担心你从未进过皇宫,此番乍然为后,会多有不适呢,没有想到你做得这么好。我虽然自幼出入宫廷,却自问若是异地而处,绝不能像你这般端庄沉稳、从容不迫。”
没有外人在,张溪也不讲求那些虚礼。
黄宜安见了,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人生能得一不论富贵贫贱都始终待你如一的知己,实在是幸运!
“不过是端着架子唬人罢了。”黄宜安谦逊一句,将此事揭过,与张溪说起家常。
张溪叹了口气,道:“可是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人,偏偏就是看不透,被这架子迷住了眼睛……”
黄宜安听张溪这般说,便问道:“张姐姐何故如此感慨?”
张溪长叹一声,说明因由:“你也知道的,当日你大婚,明缃和郑玉烟之流都特地借此机会赶来巴结,俱被你以大婚规矩礼仪繁琐给推了。
“然而她们却不肯死心。别人我不便多说,但缃姐儿我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两天,她可没少求见母亲,极尽逢迎阿谀之能事,就是想在今日能得母亲提携入宫,以求得天赐良缘……”
张溪含糊一句。
黄宜安会意。
这良缘,大概就是想发设法偶遇皇帝,再趁机来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吧。
果然是被这架子迷住了眼睛。
第130章 危机暗伏
“你是没有亲眼瞧见,她那副巴结讨好的模样,和她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实在不能把她和曾经那个温驯柔弱的缃妹妹联系起来……”
张溪叹息。
不过大半年而已,有些人却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黄宜安却觉得这样的明缃才是真正的明缃,不论前世今生,明缃都和其父明达一样,最喜攀附权贵、贪慕虚荣。
黄宜安安慰张溪两句,便调转了话题。
难得相见,自然不能将时间都浪费明缃身上。
没说几句话,阿梅便转到帘内,屈膝回禀道:“前头开宴了,太后娘娘着人请娘娘过去。”
黄宜安只得收住话头,起身携了张溪,笑叹道:“等明儿得了机会,我再着人去请你。”
虽说有前世的经验在,但今生她毕竟连皇后的位子都还没有做热乎呢,很多事情都不好任性而为。
张溪理解黄宜安的难处,爽然笑道:“行。那我等着!”
若是安妹妹不便着人宣召她入宫,那她就自己递帖子进来好了。反正进宫对她来说也算是件寻常之事了,倒是比安妹妹派人宣召她还要便宜一些。
黄宜安会意一笑,十分感动。
两人便手挽着手,说说笑笑地往前殿去了。
转过回廊时,正碰上冯永亭前来禀复前朝之事。
“臣参见皇后娘娘。”冯永亭目光落在两人相挽的手上一瞬,躬身请安道。
黄宜安泰然自若地松开张溪,端庄温雅地笑道:“冯公公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张溪面色不变,心底冷哼。
“多谢皇后娘娘。”冯永亭谢恩道,“臣有事要禀报太后娘娘,先行告退。”
黄宜安笑容不减,道:“冯公公请便。”
目送冯公公远去,张溪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