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邹成浩说得特别慢,似是意有所指。
“是吗?”徐慢愣了愣,哑声说,“那替我恭喜他。”
邹成浩准备好的下句嘲讽的话就这么噎在喉咙里,一时气得脸色铁青。
徐慢低头装作看时间,对邹成浩说:“对了,我待会还有事,先走了。”
“嗯。”
邹成浩连句再见都没和她说。
等徐慢走后,邹成浩的小女朋友终于从某奢侈品店走出来,手里拿满了战利品,但还是腾出一只手挽着他的手臂,声音里都是醋意:“刚才那女孩是谁啊,你们怎么聊了那么久?”
“别说了,晦气。”
邹成浩根本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邹成浩再次想起徐慢的名字,是在一个月后,傅心夏的生日宴会上。
一行人在别墅顶楼的天台上庆祝,灯光绚烂,人群喧闹。
邹成浩最爱这样热闹的气氛,跟着音乐蹦了几个回合后,他回到客厅想喝口水,发现江廷仍旧坐在沙发上抽烟,视线停留在对面墙壁的一副油画上,他好像在看,又好像没在看,因为他的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邹成浩最近是越来越看不懂江廷了,他变得比以前更冷漠,对什么事都像是漠不关心,在工作上也变得更冷血更拼命,更不近人情,一天留在公司的时间几乎超过12个小时。
他在不停剥削自己的时间,折磨自己的身体。
每每到这个时候,邹成浩都会想起那个叫徐慢的女人。
虽然再也没人敢在江廷面前提起她的名字,但邹成浩知道,他从来没忘记过她。
忘不掉一个人一般有两种原因,要么是爱,要么是恨,邹成浩希望江廷是属于后一种。
邹成浩的思绪被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打断,傅心夏拿着酒杯走进门,径直在江廷旁边的沙发坐下。
“阿廷,你怎么不出来一起玩?铭锡他们都在外面呢。”
江廷吐了一口烟:“没事,你们玩吧。”
就这短短的几秒,江廷就已经走神。
他看着傅心夏的脸,忽而想起一件事,以前徐慢和他在一起时总会疑神疑鬼,认为他和傅心夏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
有天半夜,徐慢从梦里惊醒,月光下她的眼眶里泛着泪。
他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徐慢忽然搂着他的脖子,抱得很紧。
她哽咽了好一会,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江廷,我又梦到你们结婚了。”
江廷并不清楚她话里所说的“你们”指的是谁,他沉默了片刻没说话,徐慢却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她说得磕磕绊绊:“江廷,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傅心夏结婚?”
听到徐慢的话,江廷笑了笑,他以为徐慢是在玩闹,因为在他看来,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所以他并没有当回事。
直到徐慢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肩膀,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把壁灯打开,伸手抹开她眼下的泪,安抚道:“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还相信这些,梦里都是假的。”
徐慢的眼泪却没有止住。
许是那时候徐慢的眼泪太逼真,江廷当下被迷惑得昏了头,他看着她的双眼,说:“徐慢,我发誓我这辈子不会和傅心夏再有任何联系。”
现在江廷想起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倒先笑了。
江廷当时觉得,徐慢多爱他啊,连一个梦都哭得那样凄惨。现在他想明白了,恐怕连这也是徐慢戏中的一部分。
“阿廷,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直到傅心夏的声音落在他耳侧,江廷才回过神来。
他问:“什么?”
傅心夏叹了叹气,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她把腕间的手镯拿了下来。
“我刚才说要给你看个好玩的,我前两天从朋友手里淘了一个手镯,你看,跟你手上那个像不像情侣款。”
江廷余光看了一眼,没多留意,修长的手指把香烟摁在烟灰缸里,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里蔓延。
他没给傅心夏任何反应,仰头喝了一口酒。
直到傅心夏把手镯侧面翻过来,凑到他面前:“里面写的还是我的名字和你的姓呢,J&X,你说我和这个镯子是不是很有缘分?”
自此,江廷的目光再也无法从这个金色的手镯上移开,心忽而像被针扎了一瞬,无数个细碎的片段在脑海中闪回。
酒杯里映着头顶上昏黄的光,江廷再次想起了徐慢的名字。
他记得,他送给徐慢的手镯上刻着同样的字母。
“听说,我朋友是从二手网站上买回来的,这一看就是情侣手镯,也不知道是有多缺钱才舍得把它卖掉……”
砰地一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手一松,玻璃酒杯在地上砸得稀碎。
因为他看到手镯边缘上的三颗钻石,那是他特意命人重新镶嵌的。
—
徐慢正弯腰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忽然放在床沿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外卖打过来的电话。
折完手头上这件衣服,徐慢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开门。
门只打开一条缝,果然是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员。
对方将外卖递给她:“您好,这是您的外卖,请慢用。”
“好的,谢谢。”
接过外卖,徐慢随手放在客厅,准备收拾完行李再开始吃饭,只是,还没过多久,又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对方甚至用力地拍打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