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苏瞧了瞧二人,有些想笑,可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声轻叹:“我又岂会不知?只是此时父皇不在京中,也只有我才能阻止他。”
厨房里传来洗涮的声音,灯火温润,在他心中添上了一丝暖意,也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拱手俯身,毕恭毕敬朝二人行了个礼:
“遥遥,就拜托二位了!”
屋子里气氛未平,这外头却又莫名吵嚷起来。
“滚出来!你个朝廷钦犯!”
“都是你们害得大家伙没安生日子过!快滚!”
……
灯火流转,人头攒动,将这处木屋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像是全村的老少妇孺都倾巢而出,一块聚到了此处。各个面目狰狞,有丢石块的,有扔臭鸡蛋的,做讨伐状。
洛遥觉着奇怪,想要看个究竟。刚一出门就被团团包围,无数根食指对着她指指点点,谩骂声将她淹没,更有甚者还冲她吐唾沫,扔鸡蛋。
怎么回事?这白日里还和睦得紧,入了夜怎就都跟换个人似的?洛遥一下慌了神,缩着身子向后退去,双手护在面前不敢睁眼。眼瞧着马上就要被人群彻底攻陷,臂膀处突然搭上一只手,将她拽了出来拥入怀中。檀香萦鼻,叫人心安。
“诸位今夜来访,所谓何事?”
晏苏仍是保持着他一贯的笑意,右手却搭上了鱼肠剑剑柄,轻轻摩挲起来。
“就是你们!这群勾结前朝贼人的叛徒!”
人群最前头的男子狠狠啐了他一口,旁人也跟着帮腔应和,面上写满愤怒。
“说话可要讲究个证据,你无凭无据,凭什么就说我们是叛徒?”
靳琉面上虽笑着,可眼中的寒意却是一点都藏不住,微昂起头睥睨着众人。
许是觉察到了杀气,吵嚷的人群一下子便噤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不敢再做那个出头鸟。可偏偏就有人不信邪,将张纸揉成团冲晏苏砸去,嘴里还骂个不停:
“哼!叛徒!自己睁眼好好瞧瞧!”
晏苏心下犯疑,摊开纸张一瞧,眉间渐渐皱出几道深沟。这是张通缉令,上头的画像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白字黑字写道:
案犯晏苏,里通前朝余孽昭宁,行复辟之事,十恶不赦。现赏金万两,缉拿要犯。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要跟他们废话了,快绑起来送交官府,发了赏钱大家伙一道平分!”
……
听到“赏钱”二字,所有人都跟着兴奋起来,抄起锄头镰刀,拼了命地往前挤。晏苏连忙将洛遥拉至身后,抬手只用剑柄挡住他们的攻势。靳琉和卫英也跟着迎上,赤手空拳与他们搏了起来,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此时,村子另一处却忽然响起了锣声,由远及近。敲锣的小伙沿着村里的大道一路狂奔,使出吃奶的气力边敲边吼:
“不好啦!村口着火啦!快救火!”
作者有话要说: 多了一个收藏!这是质的飞跃!
(欢乐地在屋里跑起圈)
☆、交易
“什么!着火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
通报声传来,人群的注意力渐渐从晏苏他们身上转移开去,你看看我,我觑觑你,面上纷纷露出忧色。
饶是靳琉率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喊道:
“都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看看自家住处可是也跟着起火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本堵在小院门口的村民一下子都炸开了锅,做鸟兽状四散,冲着自家方向狂奔而去。
缩在后头的洛遥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心有余悸,身子还有些发颤,扯了扯晏苏的衣角问道:“可是都走了吗?”
晏苏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轻抚她僵直的背脊以示安慰。温厚的手掌拂上,暖和了夜色中凉意。洛遥这才真正定下心神,长吁口气。
“这火来得可真是及时。”
卫英憨厚一笑,见晏苏无事,皱起的眉头这才舒展。
“我看未必。”
洛遥刚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却又因他这一句话,心窝处又是一沉。抬眸瞧了瞧晏苏,他并没有丝毫放松的意味,竟还沉着脸叹了口气。
“此事怕是不简单。”
话音未落,他便疾步向着村口方向行去。
近来郝有才的日子过得不甚太平。
当朝最有权势的皇子能亲自驾临他管辖的地界,本应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凭谁都殷羡不过来。可眼下到了他这反倒成了烫手山芋,一个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虽离那权利中心颇有些距离,可为官者哪个又会不知道站好队的重要性。一面是代理朝政的亲王,一面是最受圣上宠爱的皇幺子,而他却只是个夹在二人中间的小小县令。该如何夹缝中求生存,委实需要好生思量谋划一番。
缉捕的文书本不因由他签发,可既已上了贼船就只能自求多福。富贵险中求,亘古常理。这头既然已经开好了便只能咬紧牙关死扛到底。若是能得羡王爷的青眼,那他飞黄腾达的时刻,便指日可待。
“老爷。”
管家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立在书房外头等待传唤。
“羡王爷可是安顿妥当了?”
郝有才焦急地问道。
“全是按老爷的意思安排的,王爷他瞧着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