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次切换,这一次他们来到了一个偌大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爱德蒙,他的周遭放置着许多女孩的物品。她的梳妆台,她的相册,她喜欢的高尔夫球杆,她曾经在成人仪式上盛装穿着的长裙……
爱德蒙两眼空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许多穿着白色连体衣的人,那些人贴着墙根潜入了房间,一样一样拿走了女孩所有的东西。
起先消失的是她的衣柜,然后是公主床,到最后,她的发卡,指甲油,书籍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被悉数搬走……
房间从满满当当到空无一物,前后只用了几分钟。
除了爱德蒙,他立在白房间的正中央,仿佛枯守着一座冰冷的记忆坟墓。
场景再次切换了。
白色幕布为背景的舞台上悬挂着一只巨大的沙漏,沙漏里沙子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场地中央的舞会越发的热烈。
文浔在泪眼朦胧里,看到了长大后的女孩不停的更换着舞伴。
那些舞伴脸上都遮着布,分辨不出五官,但是不停变化的衣着发色还是昭示着女孩走马观花一样更换伴侣的频率。
她和那些男人肩并肩的出游走在人群之中。偶有几次她抬头,看到远处高塔上爱德蒙孤独站立的模样,像是故意刺激他一样,与那些人更亲密一些……
舞会的声音在一波又一波的欢笑声中走向了顶峰,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处月光高塔的清冷凄凉。
凝视了很久,爱德蒙慢慢的离开了瞭望台,关上了黑色的大门。
女孩不知在哪个瞬间再次看向了那个熟悉的角落,发现一直守望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狂欢失去了意义,她停住了自己的旋转的舞步……
文浔低下头去,泣不成声。
她捂着脸,既不愿意去看舞台也不忍心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只有把时光一点一滴的陈列出来,她才知道自己都错过了什么。
她喜欢一走了之的洒脱,这洒脱好似厚厚的盔甲,掩饰着她不想面对结果的脆弱。
可是现如今,撕开了盔甲,她才发现,自己的骄傲与自以为是让她错过了多少可以用来相守的时间。
原本是需要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完成的战斗,她把所有负担都抛给了靳砚之,让他在孤独和思念的黑暗里踟蹰前进。
“我喜欢权力,”周遭安静了许久,舞台上演员谢幕,身旁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也向往不再受任何人控制摆布的生活。”
“我原以为,得到你,也是圆满人生的一部分。这曾经是我的执念。”
文浔抬起头,对上了靳砚之的眼睛。
“可是,直到你离开,我才知道没有你,整个世界都不再具备意义。”
“文浔,你让我失去了所有。”
第47章 文浔,让我们重新开始
半明半暗的舞台中央, 只剩下了她与靳砚之。
男人摘掉了面具,立在文浔面前。
好像从头到尾, 都不曾有人打搅过他们一样,好像从头到尾,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俩。
靳砚之伸出了手,他在静静等待一个答案。
文浔抬起头,像是十几岁时奋不顾身的扑向他时一样,再次抱住了靳砚之。
他稳稳的接住了她的身体,进而更深的也更温柔的拥住了她。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什么话好似都是多余的。
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在偌大的黑暗的剧场里感受命运再次把他们的轨道交织在了一起。
许久许久, 文浔抬起头。
“靳砚之。”
“我在。”
“如果……我今天不来这里呢。”
如果她没有下决心来这里, 如果她没有顺着他的意思看完整场表演, 如果她再如当年一样, 抱着别扭倔强的心思一走了之……
“没关系,我会继续等下去。三年, 五年,十年……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 我都在。”
文浔再次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她好累, 不过和往常不同的是, 这次是尘埃在空中飘荡了一个世纪,最后落在一个温暖的被窝深处,怠倦而满足的累。
她真的,漂泊的够久了。
“回家吧, 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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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宗师傅和佣人们都被靳砚之放了假。别墅的厨房里,只有他和文浔, 还有甩着尾巴不断游走在两人中间的狗狗露西。
它恢复了精气神,时不时咬一下文浔毛毛鞋上的绒球,要么就把餐椅上的垫子揪下来,靳砚之不厌其烦的跟在后头收拾着。
奶油三文鱼的底料在平底过上冒起一个个小泡泡,牛肉罗宋汤里要点缀些香茅罗勒叶,红酒醒了半个小时涩意与醇度压的刚好……等最后一抹金灿灿的阳光从白墙壁上溜走,他们的晚餐也准备就绪了。
简单富有滋味的晚餐,两个人对坐在小桌旁,静静分享这样的时间,心里流淌的只有静谧。
晚餐后,文浔起身,靳砚之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去了院子西侧。
文浔的手指触摸着小墓碑上镌刻的小字,光滑的,冰冷的,她良久没有说话。
“你离开后,我找了你很久。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我就以为是你回来了。”
靳砚之开口,“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你不想回到我身边,即便我立刻马上找到你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