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之没有离开。
到了晚上,文浔从楼上房间出来,靳砚之还陪在施秋染身边。
施秋染给靳砚之展示着文浔小时候的相册,男人仔细翻阅着每一张照片,眼里浮动着笑意。
“这是阿浔第一次参加芭蕾舞比赛比赛前选手们的合影。小家伙从小就矫情,她看了前面几个人的表演后,死活不肯穿与其他选手一样的裙子了……”
施秋染的精神和记忆都出了很大的问题,她早就回避似的忘却了自己和文将益婚姻走到了尽头,被背叛后又被扫地出门的经历,可是越久远的事情她就记得越牢固。
“我和阿浔的芭蕾舞老师都急坏了。小姑娘的表演服只有粉色和白色啊,还有一刻钟就要上场了,现在到哪儿去找合适的新衣服呢……”
靳砚之敛着笑:“后来呢?”
“我一扭头,你猜怎么着,阿浔跑去后台,不知道哪而找来了一瓶墨水就那么胡乱往自己身上沾。墨水化开,我和她老师都吓死了。紧接着舞台上主持人喊阿浔的名字,她看也不看我们,就直接上台了。”
“后来啊……”施秋染笑的前俯后仰,“她自己对着镜头解释,说小天鹅可以跳舞,小奶牛为什么不可以……”
靳砚之轻笑出声。
“靳砚之,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笑的其乐融融,文浔突然开了口。
靳砚之抬头看了她一眼,起身:“好。”
进了客房,男人闪身进来,靳砚之手一动,房门被锁上了。
文浔一转身,想把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丢在了靳砚之怀里。可男人看也不看一眼,那些文件落在地上,下一秒,文浔整个人就被靳砚之搂着腰抵在了墙上,熟悉迫切的吻又落了下来。
起先是蜻蜓点水的触碰,男人在文浔短暂的空白里加深了试探,进而是攻城略地的侵占。
文浔大脑有短暂的宕机,继而气的脸色发红——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男人脑子里想的还是这种事情。
“嘶……”
文浔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靳砚之松开了她,抵着文浔的额头,双手依然舍不得的捧着她的脸。
“谁让你来这里的,我说过……”
文浔的话被打断,靳砚之舔了舔嘴唇,幽深的眸子凝视着文浔:“是,你说过,这段时间你住在这里。但你没有不让我跟过来。”
“文浔,我也说过,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十年前,靳家后院的大榕树上,靳砚之为文浔做了一个树屋。在那里,两个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夏日的午后。
小文浔趴在树屋的窗口往远处眺望去,她可以看到江城的出海口。
奔腾向东的大河在这里遇到了波澜万顷的大海,远处船只的身影漂浮在海面上,遥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砚之哥哥……你看那些船,它们是不是要去周游世界。”
“是。”靳砚之揉了揉文浔的脑袋。
“以后我也会周游世界,去每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啊,到时候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文浔收回了思绪。
五年前,是她背叛了他们的诺言,是她先离开了靳砚之身边,然后他也放弃了自己。
少年时代的承诺如同脆弱不堪的线绳,其实早就断了。
文浔没有回应靳砚之,她推开了靳砚之,弯腰捡起了自己打印出来的文件,面无表情的塞进了靳砚之的怀里:“签字。”
靳砚之低头看去——婚前财产公证。
文浔不去看靳砚之的表情也表现出了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转身抱着胸。
“一式两份,签好了以后我对你不会有什么要求。”
几分钟的沉默,房间内的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
终于,文浔的耳边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为什么。”
她依然没有回头,回答的很快:“不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现在回国,除了解决我父亲的牢狱困境,还有我父母的婚姻问题。”
“在结婚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们之间撇除情/爱,最单纯的关系是合作,既然是合作,在商言商,我觉得把一切提前说好了比较好。”
“你的是你的,我不会贪恋分毫,而我的也是我的。我只不过不想重蹈覆辙成为第二个我母亲。”
文浔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你的个人资产,无论怎么算,都是我的数十倍。划清了财产界限以后,对你百利无一害。”
“所以,你和我结婚,在一开始就做好了会离婚的准备,是么。”
文浔转过身,靳砚之的眼睛里刚刚燃起的情/欲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黑色的瞳孔里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她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
迎着靳砚之的目光,文浔轻轻缓缓的回道:“是啊,万事都无绝对。我们之间和寻常夫妻一样,没有什么东西会天长地久,不是么。”
两分钟后,房门被重重关上。空气搅动,丢在茶几上的合同飘到了地上。
文浔上前,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靳砚之签了字,男人遒劲凌厉的笔锋里蕴含着怒意,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文浔看了几眼,慢慢的把合同折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包包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