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飘散在空中,这一幕和小时候重合,程粤说不上来现在是害怕还是胆怯,或者是二者都有,眼前渐渐模糊。
“程大人,你还好吗?”
意识回笼,眼前慢慢聚焦,程粤动了动眼珠,抬头就是赵浮锋利的下颌骨,在明明灭灭的光亮之中她就站在他的面前。
赵浮抱着程粤,低下头对着他笑了笑,“程大人?”
这笑如同昙花一现,短暂但是摄人心魂。
程粤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赵浮,人的感觉往往会在一瞬间放大,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但却是同样的心跳。
“噗通。”
“噗通。”
一声接着一声,跳动有力,胸腔起伏,连程粤自己也没发现他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在程粤看来好像过了千万年一般之久,但是其实就只有短短一瞬间。
赵浮挑挑眉,将程粤放下,然后拿出布袋里的果子。
“给。”
程粤拿了几个果子就摇头,他沉默地吃着,赵浮就坐在他身边。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旁边的晚娘跑过来,脸上的疤痕可怖,她伸手就要去拿。
“啊——好痛!”晚娘的手腕上多出了一道血痕,程粤收回刀,然后慢悠悠地继续吃。
晚娘委屈地跑到岩石里面。
坐在一旁的赵浮看见晚娘的手,眼神一闪。
“女郎还未和我讲过佛兰寺的住持是谁呢。”程粤咬了一口红红的果肉。
赵浮看着漫天的白雾,像是蒙着面的女郎,朦胧之中带着一丝凉意,“大人可听说过揭面?”
“略有耳闻,女郎之前戴着的不就是揭面吗?据说揭面这一手艺失传已久,很少有人能够制作出来,不过想来这些对女郎来说不过尔尔。”
赵浮不可置否,她说:“行走江湖若是没法好好掩藏自己,等于把性命交在别人手上。”
说着她拿出袖子里的面皮,这是一张没有画过的脸,赵浮咬着果子,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细小的笔,这支笔的笔头上干干净净的。
“揭面和笔是相配的,我们在制作的时候往往会在面皮上好色,只需要一点点的特制水,上面的眼色就会晕染开来,想要什么样子的面容就自己去描绘。这支笔的里面有个管子用来装水的。”
赵浮几口吃完了果子,然后将果核吐掉。赵浮手动的飞快,她随便画了一个,然后抖了抖确保上面的墨水干了。
她将这张画好的放在程粤的膝盖上,“若是想要观察别人有没有是用揭面,只要在阳光低下看看有没有间隙。”
“可是……”
“任何揭面都是有间隙的,只不过若是制作的好,间隙都在脖子处,挡的严实,自然看着也就真实了。”
程粤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住持也戴了揭面?”
“嗯。”
赵浮起身走到晚娘身边,然后一把抓住晚娘的头发。
晚娘嗷嗷叫着被赵浮拉着走。
“过来,你猜猜晚娘有没有戴揭面。”
毋庸置疑,晚娘这张看起来溃烂无比的脸上戴了揭面,但是看上去完美无瑕,她装的就好好像一个真正的疯婆子。
“说,你是谁!”
赵浮一脚踹在晚娘的膝盖,“噗通”一声晚娘跪倒在地。
“小姑娘,眼力见挺好。”晚娘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她没有把揭面摘下来,反而是摸了摸脸上的疤濑,笑得阴狠又无害,“像吧。”
“过奖,倒不如说说你是谁。”赵浮一脚踩着晚娘的手上,脚下用力。
晚娘忍着痛没有叫,她微笑着说:“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把桑格带回来,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程粤冷眼看着,狼狈的晚娘一点也不害怕,她自己留有后手。
“那你说说我想要什么?”
晚娘哼笑一下,“于雁声,不是吗。”
赵浮咬着牙脚下又用力的几分。
第五十六章
“你最好能知道桑格在哪?”
赵浮和晚娘站在佛兰寺的望月台上,白日里的佛兰寺冷清阴森,望月台上也只有一些打扫的寺人,想要混进来是很容易的。程粤没有和她们一起出来,他的伤势要好全还需要不少时间。
高起耸立的亭台楼阁,随处可见的流觞曲水,佛兰寺后山的大片美丽景象,都容易让人迷失在这里。
晚娘摸了摸脸上的癞子,然后倏地凑近赵浮,“你最好能相信我。”
赵浮拿出藏袖刀挡在二人脸颊之间,没什么感情的笑笑,“我可不相信你的故事。”
“我……”
晚娘还未说什么,赵浮就拿着扫帚快速地走开,一个布衣的尼姑走过来,神情庄重,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赵浮眯着眼睛打量了下。
这葬花慈清盘价格不菲。
布衣尼姑一步步登上了最高的阶梯,朝着下面扫地的尼姑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派贵德大师前来为我等脱去凡胎肉骨,洗去我等的罪孽,这是贵德大师赐予的净慈铃,不能摘下。”
说着从最高一阶的尼姑开始,每个尼姑都上前然后跪伏在地向布衣尼姑磕头,双手接过净慈铃,恭敬地将这小小的铃铛挂在衣带处。
赵浮有样学样的接过铃铛,然后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她似乎闻到过,等布衣尼姑离开之后她拿着扫帚到晚娘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