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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马车上
顾小三道出新打探的消息,“这个王姬雪家,之前在咱们西州边垂任过都尉,职位倒不小。听说在回京述职的路上,被人打动过,貌似对咱们西州人印象极差。”
闻言,阿宝和小璃对视一眼,再看卫四洲却很平静。
“听说王姬雪家是王阁老家的远房亲戚,其实跟国公夫人这一脉几乎毫无血缘关系了。但其父极会钻营,搭上了阁老府后,顺利从边垂调到了富庶的德洲城任水师提督。”
韩、王两家重女轻男,国公夫人丢了女儿之后,思女成疾,一度缠绵病榻两年。举凡整个王家,仅王姬雪与那小娘子年龄相仿,样貌据说也有些神似,寥以宽慰国公夫人,才让夫人走出悲伤,开春时便传出了有孕的喜讯。王家人借此机会,与韩家往来更为亲近,王姬雪更是常在人前称呼国公夫人为‘干娘’。
“刚才看国公夫人当众否定了这干亲的关系,想来,也没传言中那么亲厚吧!”
“我听国公夫人的意思,王家为此做了不少功夫,那些传言恐怕都是王姬雪家里人放出去的,当不得真吧!”
众人言论半晌,卫四洲一直静默不语,神色冷肃异常。
小璃肘了下男人们,众人渐渐息声。
待到只剩三人时,卫四洲突然开口,“你们……觉得倾倾应该回来?”
阿宝一愣,小璃先摇头。
“不该!现在一个王姬雪就如此猖狂,还不知在京都或其他地方,还有多少个王姬雪觊觎韩家女儿的位置。”
阿宝大悟,“对,小仙女儿现在绝不能回来。除非,除非韩家人把那些不清不楚、贪想富贵的女子都清理干净了。”
“四哥,我们得帮小仙女儿把情况打探清楚了才行,可不能这么冒冒然地就接她回来。”
“对。”
这你一言来我一句,到底是为当事人着想,还是为着自己私心,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卫四洲眸色湛亮,全是固执,“好,等调查清楚了韩、王两家的情况,再做打算。”
小璃又道,“四哥,我觉得这事儿还得让小仙女儿自己做选择。哲人都说了,人生的路是由自己选择的,咱们不能替小仙女儿做决定。”
“对对,自己的路,自己选。”
阿宝连连附合,觉得要按这个道理,小仙女儿那么善良,肯定会站在他们这边的。
另一边,韩家的马车上。
王语妍轻轻摩挲着袖中的信件,心潮起伏,却忍着没有当着旁人的面拆开来看。
随行的女婢和婆妇因方才的事,仍有些激动。
女婢道,“大娘子,就这么驳了王家姑娘的面子,这恐怕……会坏了两家情份吧?”
女婢调到王语妍身边不过这三五年,也是看着王姬雪于膝下奉迎讨好,平日私下里给她不少好处。
婆妇当即抬头瞪了女婢一眼,一语道出其心思,“之前我道你与那王家姑娘年龄相仿,嘱你多多观察对方,你倒好,现下是直接进了别人家的院落,似换了个主子,全然不顾大娘子和我们家六姑娘的名份了。”
女婢当即吓得俯跪称罪,叩头求饶。
王语妍看了婆妇一眼,抬手恕了女婢,只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些年也不易,这转眼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回头你若有心仪之人便说与我给你拿个主义。到底从我国公府出去的一等丫头,也没人敢欺辱了去。”
女婢顿时嘤嘤哭个不停,但多余的话也被婆妇阻。
待回府后,旁人尽退时,婆妇才叹息一声,道,“夫人回府之后,便是思女心切,才疏忽了对下人的管教,教这等小贱蹄子蹭鼻子上脸,尽给那外府的人做眼线做尽妖。现下可好,今日受大师点拔,也算看清那王家小姑娘的虎狼之心。”
王语妍自叹,“妈妈说的是,而今这般也是我惯宠出来的,也不能全怪她们。当初见雪儿年纪小,便由着她亲近了几许。她到底是长在王表兄、表嫂膝下,父母兄妹言行影响,与我国公府自不可能是一条心的。”
“我本想着,由着她靠国公府挑门好亲事,添些嫁妆,送她出嫁便罢,也算全了这几年来‘姑侄’情谊。也没料到,这可能会伤了倾宝儿的心。即算她不在我身边,我膝下这片地也该是她这个亲生女儿的。却是不能让外人觊觎了去,我明知她还好好活着,怎可为眼前几许颜色就犯了这等糊涂……”
说着,又垂下泪来,婆妇又哄劝了一番。
“姑娘能想明白,那便是最好。回头我再挑几个干净忠诚的丫头,近前伺候便好。若是王家姑娘再来……”
“妈妈放心,我省得。”
稍后,趁着四下无人时,王语方才拿出信件,看到封面上正写着:妈妈亲启。右角下落款,倾宝儿。
那字迹娟秀中,已经隐隐透出几分劲挺之姿。比她刚离开女儿时,这笔力显是见长了。
如此便已泪盈于睫,她忙吸吸鼻子,拆开信。
信是用双面胶带封起来的,她小心翼翼取出内里的信纸,足足两大篇,写得满满当当,乍一看少说也有一两千字了,不由又失笑出声。
要知道,她离开时女儿才读小学三年级,才刚开始学习写日记,一篇不过一两百字,总叫着没什么好写的,还经常照着字帖抄一堆碑文交老师,可闹足了笑话儿。老师们还以为这般小年纪的孩子,都已经会念碑文了,寻她问话时知道其实是小姑娘偷懒,练字比思考一篇百字日记,那真是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