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咱们就要一个东,一个西了,好歹哥也要回来帮你践个行什么的。之前走得太匆忙,都没好好偿偿你们西州有名的西域葡萄酒,这回……”
大院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韩翊被卫四洲一把抓进了屋里,门立即合上。
几乎是脸帖着脸,鼻子顶着鼻子,卫四洲那张性格的脸突然放大几倍抵在韩翊眼前,漆黑眸底迸出的阴鸷的冷光,仿佛已经洞穿人体。
“哎,你……你干嘛?这是军部的赖令,又不是我……”
“不是你,你大晚上跑我家里来得瑟,真不是来找打的?”卫四洲的口气凶狠极了。
旁边的两小姑娘,齐齐点头,“祸乱军心,必须打死。”
韩翊哀叫,“喂,你们……你们怎么这样,我可是好心……”
“这种好心,不要也罢。”韩倾倾冷哼,左右这几次见面,对这个木乃翊印象都实在好不起来,前后总一副趾高气扬的,哪有总是拿鼻孔看人的朋友兄弟,分明就是看人笑话,欺负人的。
被小姑娘怼了,韩翊气势被削光了。
之后,他站在厚厚的屋帘后,像个禀报消息的小侍者,有气无力道,“卫四洲,你这人也忒不够朋友了,好歹我也帮你解决了卢永昌那老鬼。”
屋里传出卫四洲没感情的声音,“我也让人把刀送给你了。”
两不相欠,别自来熟。
韩翊不甘,“我家在军部是有些关系,但像你这种小官小吏的任命,根本不在我们的关注范围。得到这消息的时候,赖令已经发出来了。我问过王大郎,他说这事儿他们管不了,也不能管,手伸得太长,难免会遭朝中势力反噬。”
卫四洲想了想,掀了帘子出屋,走到一边,才问,“是郭长怀请的令?”
韩翊怔了下,没想到卫四洲这么快就推测到了,“没错。”
卫四洲又道,“是那个什么驴贵妃对他施压?”
“驴……呃,对,那头老驴。”韩翊一下乐了,谁让卢家在朝廷上是带头跟他们韩、王两家做对的第一大势力,这蔑称取得好,“不过,王大郎推测还有因为你们在这边的动静,搞得有点大,被有心人夸大了。”
“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韩翊有点急,“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搭上薛家那边了?”
“怎么?”卫四洲不答反问。
乾翊当人默认,眉头蹙紧,“你可不知,当前后宫里斗得最凶的两位,就是这卢,那头老驴和年轻貌美、母凭子贵的薛贵妃。”
卫四洲反道,“既然如此,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驴与你们韩、王两家不对付,你们就该联合老驴的仇敌薛贵妃,一起把那头老驴宰了!”
韩翊一愣,心道:哦,不愧是直率的西州汉子,这思路,很正很西州。
他搔了搔头,“不行。我们两家的祖训,只做纯臣,不参与皇储争霸。”
卫四洲道,“那是在明君治下的选择,你们可以做纯臣,帮助群主平衡朝堂。可眼下皇帝荒淫,朝廷腐败,民乱激生。你们就应该站出来,诓扶正义,为天下社稷考量,牺牲小利,完成大义。”
韩翊瞬间都傻眼儿了。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西州军汉,突然从眼前利益抽身出来,一眼拔高三千尺,挥手指点起天下江山大局。而且,还字字诛心,句句打在了人心上。
他们韩家军这些年在朝堂上打滚,韩家直性子的儿郎们没少被那些污烟障气的官场作风、腐败风气给恶心到,某些念头早就深植于心,只是碍于家族利益、亲眷安危,一直压抑着没有说出来。
今日,卫四洲一语道破朝廷颓势,还给出一个破解大法,正中年轻郎君们的心意,怎么不叫人怦,然,心,动。
卫四洲转眼,“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咳咳咳……”韩翊差点打跌,“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那等变态。”
“不,性好男色也是人类本能之一,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卫四洲一本正经秀学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没什么。”卫四洲瞥了眼窗头后的人影,拉起韩翊,“我忽然觉得兄弟你说话够实在,这大老远地从京城赶来,也是不易。余弟也没什么好款待的,不如去我喝几杯果子酒,再谈天下事。”
他吩咐了一声女孩们早点睡,攥着人就离开了。
新屋里
两个帖窗偷听的姑娘可不满了。
韩倾倾,“他就是故意的,小气鬼。”
小璃宛尔,“哎,看来咱们必须回西州了。”
韩倾倾,“真的必须回去吗?”
小璃,“军令如山。若是不遵,延误了时候,还会有杀头之祸。”
韩倾倾叹气,“可是你们刚刚在这边经营起步,势头正好呢!按照这个发展方向,做上几年产煤大户,不说富甲天下,至少也能富甲一方了。”
她想着在现代世界里,那些煤老板在石油称霸全球的时候,也依然赚得不少。更别提古代世界,生产力缓慢的情况下,煤碳这种原料正是最适用的时候。说起来,丝毫不压于官方长期掌握的盐铁生意了。
小璃也有点失落,“是呀,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大的房子……”
两姑娘抬头望天,齐齐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