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田毕竟在东原城,若是没有当地最大的豪族出面,事后海盐的事传出去了,必会有人觊觎,若是知道东家只是普通的打珠人和一群穷兵痞子,肯定不以为然。换成韩国公府就不一样了,寻常人等哪个敢跟大魏战神家族硬刚。
卫四洲还有点儿私心,而今跟这个未来小表舅打好关系,说不定就能成为他与韩家打交道时的一个不错的内应。
“好。挂个油头这事儿,简单。左右,东原城里得我家庇护的也不只你这一家商辅。”
韩翊想得很简单,那万缀楼也挂了他们韩家的名头,其实最大的东家根本不是他们,他们只是投了很小一部分的钱,因为王语妍很喜欢珠宝。眼下再挂一个盐田,也没啥大不了。
可怜韩三郎还不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踏上了一艘贼船。
“喂,这个酒,还有吗?”
“你喜欢?”
“啧,说实在的味道真不如那个三杯倒,不过喝着也挺刺激的。”
“有,等咱们签了约,更好的酒都有。”
红星二锅头,十几文钱一小瓶。当初卫四洲瞧着瓶子可爱,买来一偿就全吐了。喝过多少好酒了,舌头都被养叼了。说是不好喝,但是度数大,喝着挺刺激。感觉就像喝惯了普通饮料,偶尔想喝点儿汽泡水炸炸舌头,其实原料味道都一样。他估摸着以韩翊这种粗糙性子估计会喜欢,没想到一招中的。
完美!
这位表舅子挺好忽悠,以后得多多拉拢才是。
……
枝头刚发出青芽时,敕令终于到了。
卫四洲接了旨后,也没含糊,立马清点早准备好的兵马人头,拔营而去。
众人未知,在此之前,有一道调令比卫四洲的敕令走得更早更快,先到了东原城守府。
县令徐静山忐忑了整整一个春节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因为他被降级了。调令命他即日收拾行囊回京城述职,即时必得挨一顿狠批。
他早前得到京里的消息,卢永昌拉肚子死在了入京的城门前,这下上头的枪口没了直接目标,顺藤摸瓜下来就落在了他头上,韩、王两派的官员借着御史之口,把他参了筛子。纵使有那么一两个卢党官员帮怼,也完全是寡不敌众,徒增笑尔。
之后集美监抓西州女眷之事虽未闹大,但事关国公夫人,又教王家人知道了。王家那重女轻男护犊子的奇怪家风是人尽皆知的,王司涵面子够大,居然能请动神捕头出面“接他入京述职,也真是忒给“面子”了。
徐静山就是千万个不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也只能背上早准备好的小包包,跟着神捕上路了。
接着,就出事儿。
之前韩翊出京时,遇着的岭南乱匪一下激增,教徐静山一行碰上了。徐静山开始还郁卒自己堂堂朝廷命官成了阶下囚似地被人拘着上京述职。这会儿就没话说了,心里万分感谢老天网开一面儿,送来个功夫一流的神捕,否则他早在喝水时就被一支毒箭送上西天。
待徐静山一行人费了两倍的时间,历经千辛万苦才安全到了京城时,岭南的乱匪和流民已经顺着运河,涌向了东原城这方,就跟刚刚拔营离开东原城的西州军撞上了。
卫四洲便带着刚选□□的百人轻骑迎击,双方交火还未有两个时辰,便将贼匪一一拿下,大获全胜。
轻骑营首战告捷,士气大振,把贼匪们抢夺的东西都收归己有,乐得不行。但一条军令也从这一刻落在了他们头上。
卫四洲要求所有士兵将赃物统一,归还给岭南贼匪们劫掠过的百姓。
有人就不满了,“咱们这么辛苦平乱捉匪,朝廷都没有给咱们发军饷送军粮,眼下咱们凭自己本事平了乱,这些东西就当老百姓送给咱们的感谢礼了还不成嘛?!”
立马有人附合,“对啊!要没咱们,那些人早就上西天了。命都没了,还留着这些粮食干嘛!”
那时候,卫四洲看着下方一众人等吆喝叫闹时,面无表情,眼神税利地搜索了几个带头人的嘴脸,心下将几人的姓名都数了一遍。
只说了四个字,“这是军令!”
刹时间,那些嘈杂的声音一下消失了九成九,只余下几道不甘愤懑的目光悄悄飘过。
顾老二在卫四洲的一个眼神示意下,重申军纪,“令、行、禁、止。
咱们西州兵,是正规军,不是土匪,不是强盗,不是流寇。我们保护的是大魏的老百姓,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我们西州军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绝不与那些枉顾人命、滥杀无辜、欺凌百姓的恶徒相题并论。我们西洲军有自己的战魂,号令声起,所向批靡。”
卫四洲震壁一呼,“我们西州军——”
众人齐刘应合,“令行禁止,所向披靡。”
随后,那些惨遭劫掠的老百姓竟然收回了自己的物品,对于来送还物品的那些模样凶莽的士兵仍多有忌惮,但每个人都听到了那句口号“西州军出,令行禁止,绝不扰民”。很快这十二字流传开来,在卫四洲临时扎营整饬部队的第二天晚上,那些受劫的百姓便由当地乡绅们组织起来,前来慰问感谢西州军,送上了不少的粮食瓜果肉。这次小小的军民互动,从骨子里极大的鼓舞了士兵,万众归心,之前不满的愤懑声音也消弥于无形。
那时候,在卫四洲的大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