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四洲提出愿意分出店辅盈利的两成给元老板,才能保住他们的生意,细水长流,愈积愈多;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大家都是雍西商人,在众多外地豪商的圈子里多一个自己人就是多一份话语权,何乐而不为呢?!元老板欣然同意。
嗯,以上是卫四洲对外宣称的内容,事实上情况哪有这么简单。
元老板听完卫四洲的两个理由,冷笑,“两成利润就想收买我,小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做的是木材生意,与商会里的老板们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凭什么我要为了你,去得罪胡大胡子,做这个黑脸,坏了我在商会中的名声。”
卫四洲想了一想,摒退所有人,掏出一张纸来。
元老板先是看到了那张纸,嗯,没错了,那正是小姑娘买的那个本子纸,懂纸品的小伙伴都知道这种笔记本纸一般都是“纯木浆纸”。元老板一看到那淡黄色的纸张,眼神儿就亮了。
注意啊,元老板是木材商人,常往金陵走货,金陵属于大魏朝的文化之都,那里的文人对纸品的偏好,可谓的是“日耗千斤不足惜”,当下纸品中已经开始有木浆的涉入了。做为生意人,对这类“生产技术”都非常敏感。
韩倾倾兴奋击掌,“呀,四哥,原来之前你问我这个纸是怎么做出来的,是为了给元老板要木浆纸制作配方啊!”
那日她没法跑图书馆,只得去学校的多媒体教室上网查木浆纸的制作方法,从现代工业法查到了最近的古代制法,打印了一份资料给了卫四洲。
然而,不管是现代工业添加化学剂是操作不了的,古代制法也距离大魏朝的工业水平差了几百年光景,想要做出一模一样的纯木浆纸,那也是难上加难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元老板再看上面还印着浅浅的横格子,角上打着奇怪的符号,他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身形都坐直了几分,当纸张入手时,他不自觉地用手指揉了揉,想撕下一撂看看情况时,目光一下被纸上绘出的人像定住,一动不动了。
那上面画着一个女孩,长发如瀑,眉眼深邃不似大魏朝人,凤眼微翘,面容微微有些狭长,鼻梁高挺,唇阔丰美,颈似鹅柳,正是顾老大的新媳妇,婉娘。
元老板怔怔地看了半晌,才惊觉失态,重又板起脸,眼神更冷地盯着卫四洲喝问,“你什么意思?”
卫四洲据实以告,报名身份,以及与自家人的关系。
元老板突然狠拍桌子,大喝,“什么?那老头儿把婉娘许给你们这种地痞混混?该死的,果真是越活越糊涂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把婉娘留在应龙村,我……我……”
他猛地看向卫四洲,伸手抓住其胸襟,几乎口沫横飞,“臭小子,你敢对我女儿不好,我就扒了你的皮!”
这一刻,元老板身为西北人的彪悍和霸道是真真显露无遗,全无之前的一派富家老爷优雅高傲。
卫四洲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这可真是歪打正着啊!
“……哎,都是那老家伙,死活不让我们再见面,我怕老人家上气伤了身子,也只每旬派人送些银钱米粮肉过去。没想到,这老不死的竟然如此作贱我的婉娘……”
元老板抱怨了好一顿里正岳父,最后一拍桌子,恨恨道,“我当年对不起婉娘她娘,今儿我只看在女儿份上,帮你们一把。”
这一瞬间,卫四洲觉得元老板看自己的眼神,古怪得让人有点儿发寒。但他等的就是元老板这句话,做商人的向来最重信誉,即已说出口的话,就不会轻易反悔。
卫四洲也打蛇随棍上,表示回头就把木浆纸的制作方法送上,并安排让小两口见见这位有钱的岳父。
韩倾倾高兴地又给少年开了瓶果汁酒,问,“洲洲哥,你怎么知道婉娘的爸爸是老板呀?”
“不知道。”
“啊?!(啊”三个小的同时惊讶。
“之前我意外看到元老板时,觉得他五官有些熟悉。画婉娘是顺便,我总不能画个男人在纸上让他看吧?我本来想展示的是那张纸。”
“……”
这,这算不算歪打正着,意外挖到个大宝藏啊!
不知为何,韩倾倾想到今晚见到几人的情形,觉得事情的发展可能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好。
她抿了抿小嘴,问了出来,“四哥,那你和阿宝小璃,为什么躲在破屋子里?今天也是你们那里的上元节吧?”
三人脸色果然变了一变,有些沉。
卫四洲打了个哈欠,翻身倒进自己的充气床里,吆喝着困了,要睡,还催促小姑娘赶紧上床,当下已经零晨三点半了。好在明日还有一日休假,可以睡个懒觉,可……对于他们三个大魏人来说,明天可不轻松。
在那破屋子的角落里,还堆着一批货,是他们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虽然这些东西对他们欠下的债算是九牛一毛……
韩倾倾不高兴故事讲到高潮散火,又见三人已经很疲惫的样子,遂给阿宝兄妹辅了个床。
阿宝小小声问,“四哥,我们明早就离开吗?”
“是。这里时间和大魏一样,顾老大还等着咱们。”
隔日,韩倾倾醒来时,听到响动,忙起身出门,就看到已经往大门外的雪地里走去的三人。
“等等,等等,洲洲哥,阿宝,小璃。”她忙冲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