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卢小侯爷之前一直是跟女扮男装、故意黑化的韩倾倾接触,还从未见过其着女装的真面目。
这会儿,韩倾倾穿着一件滚边毛领斗蓬,雪白的绒毛托着一张精致小脸,随意梳的简单发型,只插了那只天青石蝴蝶东珠步摇,也掩不住那抹艳冶绝伦的姿色。
难怪表兄会为了一亲芳泽,把小命都作没了。这是卢小侯爷最后的想法,随后他就皮韩翊和韩俊熙给扔了出去。
韩翊拍着手,喝斥,“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要是再敢出这种阴招恶心人,休怪我韩家儿郎不客气,打上卢家门眉拆了你们的房梁子!妈的,跟个死人结亲,你们还真想得出来。当咱们老虎不发威是病猫不成?”
寻常人家就算了,居然攀上堂堂国公府的嫡娘子,简直痴心妄想。
“你们违抗圣旨,回头就等着,等着……”随行的打手们还不甘示弱,嗷上几句马后炮,却立马皮人打了。
卢小侯爷大叫,“住手,住手,我们是来谈亲事儿的,不是来……嗷呜!”
韩翊等人操着手,“抱歉,那不是我们府里的人,我们管不着。”
“什么?”卢小侯爷又傻了,挨上了两颗熊猫眼。
韩倾倾见状,忙叫了停,道,“小侯爷,这事儿放谁家,谁家家长会同意。要是你有女儿,会高兴女儿跟别人结阴亲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卢小候爷痴痴地看着阶上的雪衣小娘子,觉得整颗心都要皮那神光玉容给融化了,“我,我替我自己提亲,成不成?六娘子,要不你嫁给我,咱们两家结上秦晋之好,从此以后就化干戈为玉帛。我姨母也不会为难侄媳妇,对不对?凡事,以和为贵,就像之前……咱们不也,结了个鹰亲嘛!”
说到最后,卢小侯爷嘿嘿地傻笑起来,想要朝前凑,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道小小身影,对着那张笑脸就是一拳。
卢小侯爷“嗷”一声惨叫,皮打得身形一晃,滚下门阶好几圈儿,才给小侍们扶住。
刚爬起身,就见打人的小家伙插腰站在上方骂。
“混帐东西!你算什么玩艺儿,你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废才,想娶我们家的六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再投胎一百次也甭想。”
“呸,混帐东西!”韩小八插腰狂吼。
“呸呸,呸——东西!”韩小九激动成小红脸,忘了前缀。
韩倾倾好笑又无奈,忙将弟弟们攥住。心道,爸爸的影响力不小啊,这“混帐东西”的口头阐,都给弟弟们学去了。
“混帐东西,给老子滚——”
一声洪钟般的怒吼从后方滚来,带着雷霆之势冲下门阶,吓得还在逼逼叨的卢府众人,一下子做鸟兽散。
铿的一声,那把关公斩朝地上重重一顿,直戳出一个大坑来。
压轴大戏,老国公终于出场了。
韩倾倾捂脸:她错了,弟弟们遗传的不是爸爸,是爷爷的霸气啊!
眼见着小家伙们脱了锚,一个个冲到了老爷子身旁,摩拳擦掌,耀武扬武,跟卢小侯爷等展开了一场骂战。
有叫“杀人”的,有叫“谋财”的,闹腾了大半日才消停。
待到回屋后,王语妍道,“倾宝,不用担心,明日早朝,你爸哥哥们和爷爷都要进宫。我们韩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说话间,王司涵赶来了,并严正表态,明日早朝的“伐卢”大队里,还有他们王家所有男人。
“简直恶毒至极!他们自己素行不端,遭了天遣,还阴魂不散来祸害我们家六妹妹。这件事,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韩倾倾道,“这事儿,以前宫里发生过吗?”
“没有。”
“那是谁出的这种馊主意啊?”
可以肯定,这么偏漏的民俗不会是卢贵妃想出来的。
入寝时,婢女整理韩倾倾的衣饰时,发现有东西遗失了。
问,“娘子,你身上那个玉哨子,不见了。您记得拉哪里了么?”
韩倾倾正在看书,想了下,“啊,掉了吗?也许是今天白日跟卢小候爷那儿闹腾时,掉的。你让人找找吧,要是找不到的话,就算了。”
婢女道,“娘子,那哨子也是四郎君给您做的,价值不菲呢!”
“哦,也对。我也没离开府,一准是掉府里了,明日再寻吧,这大半夜的怪冻人的,就别折腾了。”
“好咧!我明儿个叫大家都帮忙找找。”
……
皇宫,勤政殿前。
卢贵妃穿着最隆重的百鸟翟衣,熠熠的金线绣纹在黯淡的天光下,尤显得刺目张扬,一如她那双画得深浓的眉眼,眼角的湿红像泼了血般。
高庆看一眼,心下就犯了阵哆嗦,亲自上禀。
“陛下,卢贵妃娘娘求见。眼下天光尚暗,还飘着小雪,实是可怜天下,慈母心哪!”
座上人未应,气氛沉寂,高庆头也不敢抬了,眼角也不敢乱瞟了,只躬着头,感觉腰背传来阵阵的刺疼,心跳如擂。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声有气无力的“宣”。高庆忙叩首,小跑着出去了,利用起身的瞬间偷瞟了眼皇帝的脸色,却只看到承元帝以手支额,瞧不清脸色。
他想,自己年纪也大了,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万千荣华富贵,到头来都不如一条贱命,活着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