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则宁现在这幅样子,他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再说了,他跟大夫人也不熟啊!
以前若是在相府碰见大夫人,俞则宁都是尽量绕道走的。
他娘亲告诉他,大夫人自己生不了孩子,可能会眼馋别人生儿子,因此容不下他。
小时候的俞则宁为了保命,一直按照二姨娘的要求装作体弱多病,以降低大夫人的戒心。
除了这点全凭二姨娘猜测所拉的仇恨之外,俞则宁与大夫人之间再无联系。
他还挺奇怪,大夫人既然能置身事外,何必来淌这趟浑水?
她不是向来不管府中家事的吗?何况现在相府也没了!
别说他了,就连大夫人自己也不明白。
为何一听此事着急去求太后,让她说服恭王,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见俞则宁一面。
可是如今真见了面才觉得尴尬,儿子又不是她的!
这是在替谁着急呢?
不过也幸好大夫人今日来了,俞则宁的伤口感染,烧得不轻。
他之所以瘫在地上,是因为连起身的力气都没,脸色发白嘴唇干涸,犹如被丢在岸边等待风干的鱼,快因脱水而死。
自上次之后,叶晟就进不来了。
多亏这次大夫人想的周到,带来了治伤药和退烧的药丸,让二皇子用水给俞则宁喂下去。
在这种环境下,能不能撑下去全看自身毅力和信念了。
但大夫人一来见到俞则宁自暴自弃的模样,就知道他把那些东西全给丢了。
“怎么?等不到人来救,你就先自己拖死自己了?像你这么窝囊,只怕要辜负那些费尽心思想救你之人的苦心。”
费心救他的人?应该只有他娘吧。
“若是见着我娘,麻烦大夫人替我向她带句话。就说我不孝,也不值!”
俞则宁此时突然感觉庆幸,大夫人骂他窝囊是没错的。
不过也幸好他窝囊,失去他对所有人都不算什么损失。
“既然知道自己不孝,就该有自知之明,这话我是不会替你带的!”
大夫人还是那么任性!
这儿子若是她的,她恐怕要被气死!
不但看轻他自己,也看轻了父母对他的用心。
若是真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姨娘恐怕要伤心到非随他去了不可!
就算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大夫人也莫名心里堵得慌啊!
“你父亲就算身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也一定是脊梁笔直的,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给我起来!”
俞则宁心想,自己都快死了,怎么还莫名其妙挨一顿训?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没出息,根本比不上爹啊!
但是迫于大夫人的威压,他只好硬撑着坐起来。
站着的气力实在没有,他全靠墙撑着,才能将背尽量挺直。
“这还差不多,有那么半分像你爹!”大夫人心里如此想,嘴上也就这么说了。
随即她吩咐身边的婢女,将带来的药品全一股脑儿从栅栏门塞进去,相信在这种地方用得着。
另外,她还为俞则宁准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甚至还有被褥,被褥是五姨娘缝的,毕竟这地方湿冷……
跟俞则宁关在同一间监牢的二皇子跟徐姚,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娘多的孩子就是好啊!
俞则宁:“……”
隔壁监牢的人也馋哭了!
平阳公主忍不住问:“姑姑!姑姑……你给我带了东西吗?这里的饭菜我都吃不惯,地上也潮湿,半夜里睡着很冷。”
“更多的东西我带不进来,你们且先忍一忍吧。”
“???”
这是亲姑姑该说的话吗?
再说,俞则宁跟她还不是亲的呢!
但大夫人的脾气就是如此,她想对谁好就对谁好,旁人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资格质疑她。
尤其是嫁去俞相府之后,皇室的小辈都觉得这个姑姑性子古怪,不爱与她来往。
平阳公主从小到大与她说过的话不足五句,这会儿倒是攀上亲了。
可惜大夫人不吃这套!
何况俞则宁的情况最为严重,其他人只是吃点苦头,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姑姑嫁人之后,果然只偏心于夫家,疼别人生的儿子比疼你的亲皇侄都多。”
若不是听平阳公主这样说,大夫人还没自觉呢。
不过她坦坦荡荡:“那是自然了。”
这时,有人催促道:“时辰差不多了,恭王吩咐,您最多待一盏茶的功夫。”
一盏茶的功夫足够,反正大夫人也没别的话跟俞则宁好说。
塞完东西就走,果然行事如风,连个道别都没有!
“凭什么?大家都是皇亲,我们要被关在这里,她却可以大摇大摆走进来啊?”平阳公主小声嘀咕。
言语之中,尽是不满。
瑶妃冷冷看了她一眼:“就凭她有太后护着,你没有!”
太后真是个老糊涂了,放着几位皇子公主不护,偏偏要护那个什么大夫人。
但是平阳公主私下想想,自己的确从小就跟太后不亲,很少去她老人家面前尽孝。
她就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实际上,太后未必不想护着自己的孙子孙女,只是她也无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