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正慢悠悠走着,突然感觉身上粘上了几道视线,他随意得往四周扫了眼,看到了几个面熟之人,心里哀叹一声,加快脚步将自己隐默在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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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李主簿翻车一事,顾梦顶多心里舒坦了一下,并未上心。此时她正在庄子里,盯着手中的信直皱眉头。
这封与上一次的来信内容大致相同。
但柳州那临阳镇泰德分号的货竟是又失踪了一批。信上只列了所丢的布料,却一笔带过了具体缘由,实在匪夷。
上次只回了信,还没来得及派人去看。顾梦把信上简单几句话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发现字里行间都透着催促之意。
丢的这两批货都是原本往柳州明城那运的,合计下来也不是小数目了。可这两批货如果都丢了,明城那边怎么好像没什么动静?
柳州的布庄可能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顾梦将手头上的人琢磨了一遍,城东城南两间铺子近来腾不出人手。而娘正病着,以对爹的了解,他也是走不开的。至于小的们就更不顶用了。
顾梦最后决定还是自己去跑一趟,说起来她也很久没见钟泠了。回去后她将安排与爹娘一说,两人也没反对,她就很快又收拾了个包袱。
“小姐你不带夏竹去啊?”夏竹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我去临阳镇是要处理布庄的事,你跟着做什么。”
小姐下了决定的事就是说一不二,夏竹只好认命地替她查点东西。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约摸八·九岁,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三两步攀着凳子爬高,扑在了桌上,发间的流苏珠翠晃得琳琅作响。
“二姐!咦,二姐你要出去玩?”
这是她四妹顾姝茗,性子野闹得很。一笑起来就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年纪虽小却是家里最热爱管闲事的丫头。
“不是玩,庄子的事。”
“哦,那没劲。”她最讨厌碰布庄的事了。
顾梦见她没个站相,便伸手去抓她。顾姝茗咯咯笑着跳下凳子,抱上了顾梦的大腿道:“对了二姐,听说家里来了个男人?”
“你这又哪听的事?”顾梦一直觉得她这四妹也是个人才,好像每一个墙角都长了她的耳朵。
不进百晓堂真是可惜了。
“冬竹说的呀,她不小心看见了。二姐那人是谁啊,好像不是三姐的心上人呢。”
这个小丫头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话,顾梦差点噎道。
“那是我们家的客人。这些话又哪听来的,我还不知道冬竹嘴原来这么碎?”
顾姝茗有些骄傲道:“才不是她,是我猜的。二姐那是你的客人罢?难道那个人会娶二姐你吗?”
顾梦一阵头疼,动手去揪她,可顾姝茗就跟条泥鳅似地溜开了。
“再口无遮拦,我让先生罚你抄字。”
顾姝茗头摇的珠花乱甩:“人家只是好奇嘛。往日三姐会说自己和二姐都不容易,可刚才我去找三姐,她就只说自己不容易了,所以我猜到的。二姐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小丫头做起噤声的动作倒是一脸认真。
一群闹事精里就属四妹最精鬼,也最花她心思。见顾梦要变脸了,顾姝茗立马又撒腿跑了。养不成大家闺秀不说,连个小家碧玉都靠不上。风风火火来了又去,也不知道为的什么。
不过被四妹提醒,她想起三妹便去安慰了她一下,顺道又走向了齐昭所住的院子。因娘病了,她还没安排人见过。既然是她招待的客人,走前也理应与他说一声。
但没想到齐昭并不在。找了院子里的小厮一问,才知道他一大早出去了。想到她要立刻出发,才能在天黑时赶上村子落脚,便让那小厮届时传个话。
之后让人牵了马来,翻身坐上往城门而去。
只是春末,所以这个时辰日头也不猛烈,顾梦熟稔地一拉马缰,在街道上疾驰。阳光洒下随着她的肩头起跃,迎风鼓吹起的衫袖和长发,掩去了她纤柔的一面,尽显英姿飒爽。
顾梦一路出了城门,往北而去,结果离开丰城后才跑了没一会,就听到附近传来了什么喊声。好像喊的还是她。
她下意识一拉缰绳停了下来,纳闷的往四下里看去。
“顾梦姑娘,在这里啊。”那声音又响了些。
顾梦莫名觉得这种喊人的腔调有些熟悉,顺着声音看向了后方一处草堆,盯了会那草堆竟然还动了一下。
她才看清草堆里头窝了个人。
那人从草堆里钻了出来,穿着件她有些熟悉的衣袍,拍打掉身上沾着的草叶后转过身来,露出了张她很眼熟的脸。
顾梦神色古怪:“齐少侠,你的癖好当真独特。”
齐昭笑了笑:“这个,说来话长。不过顾梦姑娘怎么会恰好在这里,这是又要离城办事吗?”
虽然知道他没别的意思,但顾梦莫名觉得那又字有些嘲讽。她下马走近,点了点头:“是有要事要去趟临阳镇。事出突然,本想与齐少侠说一声的。”
顾梦瞥了眼还有一根立在她发冠上的草,道:“但你不在,我也没想到你原来是在这种地方。”
齐昭叹了口气道:“我也是逼不得已。”
他一叹气,那根草就一左一右的开始晃荡,特别抓人视线。顾梦没忍住又瞥了两眼。但对方既然说了是逼不得已,她想着是不就不好再问了。毕竟谁都有些自己的独特爱好,将自己弄得一身草叶,其实也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