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开了没多久，因为一天的疲惫再加上天色实在黑暗，怕中途出什么意外，束妙便想将车停靠在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晚再继续上路。
黍离心里念着纪岑，想着干脆喝点灵泉水缓解一下不停车继续走，但耐不住旁边束妙的絮絮叨叨。
所以到了最后，三辆车还是停在了一栋废弃的小楼下。
毕梁几人去了小楼里，束妙本来想跟着他们一起，但扭头看了眼黍离，还是犹豫着停了下来。
“我不会走的，你放心吧。”黍离对她说，“快点去休息吧。”
束妙这才点头离开。
她走后，黍离打开车门，照旧去后座查看纪岑的状况。
发现他的状态还是跟之前一样时，黍离仿佛觉得不久前不停吐血的那个样子都是她梦里见到的。
但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
黍离坐在后座，周围寂静无声，四周也漆黑一片。
她的手指微动，一件崭新的短袖就出现在她手中。
纪岑的衣服被血浸润，当时着急赶路所以没有来得及换，但现在既然都在休息了，那她自然不能让他再继续穿着那一身赶路。
轻轻把人扶起来，避免麻烦黍离直接撕开了（？）他身上的那件血衣，然后用浸润了水的湿毛巾帮他擦拭身子。
在这整个过程中，黍离的全身都是绷直的，手也僵得不再灵活，只是机械性地擦着，偶尔触碰那不属于她的温度时，指尖便会忍不住一缩。
等到终于帮纪岑擦完了身子，黍离整个人也快要熟透了，快速给人套上衣服，又拿出一件外套给人盖上后黍离就逃回了驾驶室。
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静静休息。
【宿主】
009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黍离睁开眼，但是却没有说话。
【宿主，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啊】
009瘪着声音，语气里带了些迷茫。
“没有生气。”黍离道。
“只是觉得，你是我的系统，跟了我那么久，结果别人随便说几句你就跟着她走了，”黍离语气平淡，“有点心寒而已。”
009沉默。
半晌。
【我也觉得我那个时候好无脑啊，听她说完那些后，突然就觉得纪岑好可怕。】
【明明之前一直都觉得他不会伤害宿主你的】
听到009略带自责的声音，黍离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这才微微好转。
“她说的也许就是真的，但那是其他人，我相信纪岑。”
【啊这……宿主，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已经知道纪岑是堕者了啊】
“束妙都那么说了，我还能不信吗？”黍离耸肩。
【哇，那宿主你真不怕啊？真的这么信任他？】
黍离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猜啊。”
【……】
009闭麦了。
又是一个平和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黍离一睁眼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已经醒着的纪岑。
她立马转过身，“你醒了啊，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说先喝点水？”
纪岑自醒来后就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直到这会儿听到黍离的声音后，这才抬起头来。
黍离也发现了这回事，于是昨天的一切又都浮上脑海，她的脸止不住变红。虽然昨天晚上其实她什么也没看到，但是……那样的情况才更容易让人想多啊喂！
“怎，怎么不说话啊。”黍离立马转过身背着他，磕磕绊绊道。
纪岑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那红透了的耳尖。
他的手指微蜷，声音沙哑，“暂时还不用。”
“哦，那，那行吧。”
纪岑将外套穿在身上，然后坐到了副驾驶。
“你的身体行吗？要不要再躺会儿？”黍离惊讶地看他。
“这会儿感觉挺好的，”纪岑道，然后修长的手指压了压黍离头上的呆毛。
黍离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脑壳，伸手捋了捋。
纪岑看她那呆样就忍不住想笑。
“还有人跟我们一起？”
“嗯，就是之前我们路上遇到的那几个人。”黍离说这话时，眼睛时刻注意着纪岑的表情。
果然，后者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黍离咽了咽口水，道：“你真的很讨厌她啊？”
纪岑摸了摸她的头，“只是觉得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而已。”
黍离抽了抽鼻子。
而这时，束妙急急忙忙从小楼内跑了出来，她头发还微微有些凌乱，看起来像是刚睡醒。
“对不起对不起，离姐姐，我们几个实在是太累了，就没注意多睡了一会儿，抱歉，你一定等久了吧？对不起对不起，你千万别生气啊。”束妙站在车外小喘着气，却在目光触及纪岑时呼吸一窒。
黍离悄悄碰了碰旁边的人。
你别吓人家。
纪岑淡淡收回视线，面容看起来还是很是冷漠。
“离，离姐姐……”束妙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黍离不禁有些头疼。
虽然不知道纪岑刚刚为什么会那样说，但面前这小姑娘对她这一路来的关心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除了总是不肯相信纪岑不会伤害她之外，似乎也没有做其它什么过分的事。
这么一想，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瘦小身躯，黍离就有些不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