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惊了,于是又是更加焦急等待裴庚回来的一天,到了傍晚,她决定去外面借口锅,回来把这几十万年的灵芝给煮了,用香气把裴庚召唤回来,然而就在她刚走出去没多久,经过一个路岔口时,眼前的景色却蓦然变换。
这里黄沙漫天,荒郊野岭,一个女子背对着她站立。听到动静后,缓缓回头。
这是一位年轻的貌美的女人,她长发高束,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肩头,佩戴金色细鳞发簪,腰封镶嵌着坚不可摧的黑玄玉石。
偏偏她的眼睛犹如死物般没有任何感情,多了一丝清冷,少了一丝灵动。
陆韶却觉得她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她试着去感应对方的修为,就在感应的一瞬间那几乎无可战胜的强大修为像山一样压下来,她心跳如鼓,手心出汗,后背也湿了一层,若不是陆韶将感应撤回的快,只怕自己的心神都会受损。
陆韶问:“是你将我带到这里的?”
女人道:“不错。”
陆韶道:“你这个丫头片子到底是……”
女人道:“吾乃冥帝。”
陆韶呼吸凝滞,瞬间语无伦次:“冥冥…帝。”
冥帝:“得罪姑娘了,把你强行拽入此地,”
她的大脑空白一片,她恨不得咬自己的手指头,冷静一下,然后再绕着这个荒郊野岭跑三圈,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会碰到冥帝。
四帝之中,冥帝信仰值最高,也最厉害。
陆韶要心肌梗塞了:“担不起,担不起,陛下不要说这种话,哈哈哈,不知陛下,你这是……”
冥帝:“吾要暂时借你一用。”
这话说的,不由令人警惕,陆韶很想摇头,然而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她拒绝,只好谨慎的问了一句:“为何要借我?”
冥帝清冷的声音能冰冻住九月的骄阳:“带你去百芜做个见证。”
陆韶不知好端端的要自己做什么见证,但见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况且就算有恶意,她也绝对打不过冥帝,只能微微点头,走一步算一步,心想着在路上给裴庚做点标记。
冥帝拂袖,眼前的景色霎时就变成了千洗阁。
留记号的计划瞬间破碎的稀巴烂,太犯规了,居然用瞬移。
陆韶看了看周围,她现在对这些任凭她修炼多少辈子都达不到的瞬移水平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能悠悠感叹一声。
冥帝问:“此处便是你们掌门所在之处么。”
陆韶点头:“嗯,对。”
冥帝缓步走在前面,一层层拾级而上。
怀柔正在殿中教授锦珑习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其余几派都在人心惶惶,想办法布置防守,可是百芜却毫无动静,受了伤的一派之长居然有闲情逸致的教授弟子习字。
殿中巨大的绘着山河图的屏风几乎倾轧下来,怀柔坐在在昏暗与明亮交织的阴影下,听到动静,他抬起头,视线与冥帝猝不及防的触碰。
他只是错愕了一瞬间,就回过神来,先是嘱托锦珑离开,然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衫,看着不速之客淡定道:“冥帝怎会来到我百芜。”
陆韶对掌门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可真是淡定一哥。
冥帝走过去与他遥遥对望:“怀掌门可真是厉害,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一介凡人,竟然构陷我冥天界成为谋害天帝的凶手,真是可恨,若不是前几日陛下真身复原,惊动了我,直到此时,我还一无所知。”
陆韶立刻就明白冥帝要她来做什么见证了。
当年的事情,陆韶就算进入了画中镜,很多事情也是稀里糊涂的,南帝谋害天帝无疑,她是亲眼见到的,可是其余三帝连面都没有露,反而一直都有四天界联合镇压魔头的说法,看起来牛逼哄哄的,可实际上连个影儿都没有。
莫非其余三界都被南天界的狗腿子们当成了枪使?
冥帝走上台阶:“我其余三界对陛下被囚凉山一事丝毫不知,你们这群蝼蚁你怎敢污蔑,我与你有何深仇大恨?”
怀柔冷声道:“不是我,我从不做这种事。”
冥帝轻甩衣袖,隔着“千山万水”,怀柔就被扇吐了血。
怪不得怀柔第一件事就是让锦珑离开,他怕是早就料到冥帝会动手,到时候血呼刺啦的,场面会不大好看。
陆韶连忙道:“陛下不要,怀掌门已经身受重伤,就是放到官司场上,还要容人辩解两句。”
冥帝微微一笑:“当年怀掌门乃八派之尊,八派做的事情,难道你掌门不知?”
陆韶道:“掌门和其余七派一向不合,那日他们还围攻掌门,说掌门是想要解救裴庚的叛徒,此事存疑太多,陛下可以再多求证一下。”
之前怀柔再怎么受伤,陆韶都没有真正为他担忧过,可是现在她分明感受到了冥帝要杀怀柔,怀柔可以受伤,但他不能死。
怀柔依旧死撑着站在那里,他轻声道:“陆韶你快让开。”
冥帝道:“那我再问你一句,你可知道凉山下镇压的是天帝。”
陆韶抢话;“他不知道。”
怀柔的声音却是:“知道。”
陆韶惊讶的回过头,不敢相信怀柔说了什么,她突然发现怀柔身上有诸多不为人道的秘密,都锁在他常年抑郁而冷冰的表情之下。
怀柔突然笑起来,好像突然卸下了自己八百斤的偶像包袱,在濒死之前放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