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站起身, 收回移开的视线:“走了。”
刚吐出一根骨头的钱梵瞧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神色怔然, 端起餐盘忍不住嘀咕了句:“这又是哪来的脾气?”
走出食堂, 阮芷音在教学楼的拐角处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秦玦默然靠在栏杆旁, 似乎是在等她。
半个多月未见, 阮芷音依旧记得秦玦上次登门拜访的场景。
迟疑间,对方已经走上前来, 问到:“林成现在离开了阮家,你有没有新的打算?”
“公司有小叔在,应该没什么要我操心的。”阮芷音顿了下, 又道,“不过,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秦玦为什么会把林成的把柄捅到爷爷面前,但说到底,林成离开了阮家,的确让她轻松了不少。
秦玦察觉到阮芷音的距离,静默后扯了下嘴角:“不用跟我客气。”
随后,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这些资料可以看看,就算不想出国,有个准备总不是坏事。”
阮芷音停了几秒,终是点了点头,伸手接过。
秦玦松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阮芷音站在原地,翻看了几眼手中的资料,再抬眸时,却陡然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程越霖瘦高的身影倚靠在走廊边,视线转瞬即逝,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便转过身径直离开。
望着对方的背影,阮芷音下意识皱了下眉。
期末临近,班里的气氛紧张了不少。
岚中提供午休宿舍,不少学生也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只是阮芷音怕路上耽搁时间,中午更常在教室里午休。
程越霖进门时,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了那道伶仃的身影,轻阖着双目安静趴在课桌上。
顿了一秒,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走回座位。
即便已经步入一月,岚桥的日头依旧刺目。后排的窗帘有道缝隙,哪怕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一道扰人的光亮。
静静打量了会儿,当阮芷音第三次皱起眉心时,程越霖鬼使神差地拿起课本,立在了旁边的窗户上,挡去了那道光线。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他眉峰轻蹙,继而升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烦躁,又悄悄溜走。
恍神间,窗户边的课本突然掉落。
正要去捡,却发现前面的人已经迷糊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阮芷音的思绪还有些混乱,轻揉下眼,望着笼罩在光影中的男孩,蓦然有些发怔。
骨节分明的手掌遮住了刺目的阳光,迎上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静谧中,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甚至于,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怎么,看傻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玩味调侃,骤然唤回了思绪。
教室里陆续进来了人,阮芷音默默缓了口气,转过头,努力将刚才的一幕挥散出脑海。
每学期末最先到来的,是体育考试。岚中的体育课由学生自选,阮芷音选的是瑜伽,考试并不算难。
只是当她结束回到教室时,却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没等她开口,苏亦旋已经小声为她解了惑:“刚才的篮球比赛,咱们级部的和对面动了手,直接闹到了主任那。”
“然后呢?”
“主任让两边互相道个歉,结果程越霖扭头出了办公室,把主任气得不轻,停了一星期课。”
“停课?”阮芷音瞥了眼身后空掉的位置,蹙了下眉,“他不是——”
苏亦旋知道她要说什么,叹了口气:“薛起和秦玦都受了伤,秦玦可能还要缺席竞赛。也就是他,这要搁了别人,恐怕要记过了。”
程越霖虽然被停了课,但还有十天就是期末考试,老王怕他直接弃考,特意嘱咐等程越霖回来时,让他去趟办公室。
只是原以为好歹会回来收拾下东西的人,一连两天都没有出现。
周三晚自习结束,阮芷音照例在教室待到了最后。
做完最后一张试卷,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眶。正准备收拾东西,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窸窣的声响。
侧过头,果然看到了背起书包,褪去校服的程越霖。
迟疑了会儿,还是叫住了即将离开的他。“班主任说,如果你来了,就去下他办公室。”
她语气委婉地说完,却见对方置若罔闻,依然目不斜视地朝着门口走去。
阮芷音凝起眉心,抓住了对方衣角,缓了口气道:“道个歉,很难吗?”
任谁都能看出,老王这是在给程越霖递台阶。毕竟,主任向来看重学生们的竞赛成绩。
程越霖视线低垂,落在她松开的指尖,语气带了几分嘲讽:“怎么,你这是在替人抱不平?”
“我只是就事论事。”
“哦?就事论事,就是让我去和秦玦赔礼道歉?”
依旧是这副散漫随意的态度。
阮芷音缩了下拳,眼神认真地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程越霖,其他人没有义务包容你的少爷脾气。”
气氛僵持几瞬。
少顷,程越霖轻勾下唇,看向她的眼神却分外平静:“是么。”
话毕,漠然的背影离开了教室。
站在教学楼门口的钱梵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立刻迎了上去:“霖哥,东西拿完了?”
“嗯。”声音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