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很不爽。
不仅因为看到姓叶的在，还因为他听不到两人对话，只能看到那一张一合的嘴。
这让暮禅的眸色越发深沉。
心魔开始蠢蠢欲动。
突然，他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心口一颤，转过身看向密林。
锡杖杵在泥土内，发出‘砰砰’的声响。
林间风动，树影婆娑斑驳。
僧一步步靠近，最终站定在他的面前。
暮禅几乎是下意识的，要弯下腰，却被一道温和而坚定的力量托住胸膛。
“施主，无需多礼。”
一句‘施主’让暮禅心中苦涩难言。
“元容长。”
他哑声干涩，有些不敢看这位面容慈祥的僧人。
向来冷傲的魔尊暮禅，此刻跟人做错题后，面对严师的稚童一般，怕看到师眼中的失望。
元容禅师宽容地笑着：“唯唯诺诺，这可不像你。”
这句话带着熟稔的亲切，让暮禅有些羞愧地低声回道：“对不起。”
“那日的对不起，已经足够了。遵从本心，你的选择没有错误，错误只是世人对待事物最简单粗暴的评判，然而万事万物是复杂的。”元容禅师语气平和地说着，仔细看，他的双眸和暮禅的很像，都是颜色浅淡的琥珀色，有一轮轮金晕旋转，在这双眼眸的注视下，没有任何秘密可以逃脱。
这就是密宗的独门秘法——佛眼。
元容禅师自暮禅的身上看到了低眸的佛像，白骨与血色鲜花为基座。
无尽的亡魂哭嚎，似要将那佛淹没。
这尊佛像森然却又慈悲。
元容禅师很欣慰暮禅即使坠魔后也已经心中向佛，这便是一道法印，约束着他，保留清明。
只是，这不是今日元容禅师今日前来的目的，不过方才的景象，已经改变了他要做的事情。
“你的心魔有些奇怪，可有想过处理，需要贫僧出手吗？”元容禅师说着，似乎在等暮禅点头，他就会动手。
暮禅愣怔了下，自然知道自己分裂的心魔是属于非常罕见的，别人是一个心魔，而他似乎是将一个心魔分离了相对独立的三个。
只是，这些心魔因何而起，他心里清楚。
就算是清掉一个两个，还会再滋生。
所以他摇了摇头，“谢谢元容长，心魔之事，等找到解决方法，晚辈会处理的。”
元容禅师见他如此，也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也好，或许当心魔解除那天，你就会勘破。”
他上前，伸出手靠近暮禅。
暮禅没有任何的动作，微微垂眸，如鸦翅的长睫下是细碎的光影。
元容禅师在他的额头轻轻一点，粗糙却温暖的指腹下，是一枚佛印没入了暮禅识海。
“这是监察印，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效果。”
“弟子明白。”
这一刻，暮禅才动了，双手合十弯下了背脊。
等到那锡杖声远去，他才直起身子，注视着远处的婆娑世界。
从在街市上遇到元容长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天肯定会到来。
密宗监察院不会放任一个坠魔的弟子在乾元界乱晃，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在弟子识海内设下监察法印。
一旦这位弟子犯下杀戒，法印便会化作三生涅火焚烧识海。
他可以逃，但是却不想逃。
只是无法杀人罢了，他也不喜欢杀生。
除却涉及到苏姣，平时的暮禅依旧如修行的僧人，恪守着清规戒律。
唯一能让她破戒的只有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
……
而此时此刻的苏姣在做什么呢？
她正悄悄计划干票大的！
火角蟒的异常很快引来了修士们的注意，他们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这时候想要脱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雷鸣震天响，让整个大地震颤，很快大家发现，并不是雷鸣，而是地裂了！
地面出现裂缝，以极快的速度形了深渊。
冲天的腥臭味从深渊内扑出，所有的火角蟒有序地退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有人注意到那地缝内升起滚滚赤红色的烟雾，一双巨大的橙色眼睛出现在烟雾内。
“是……是火角蟒王！”
不知道是谁撕心裂肺喊了一声，瞬间让所有人感受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震颤，那是恐惧在尖叫。
火角蟒王，三品妖兽，相当于元婴后期修为！
“逃！”
许多修士直接踩上飞剑想要逃离，然而下一瞬却被一道道火锥击落。
显然，对于这位火角蟒祖宗来说，疯狂猎杀自己子子孙孙的修士已经功激怒了它。
让它从沉睡中苏醒，来杀死这群不知好歹的小崽子！
无数的火锥铺天盖地，与此同时那些火角蟒也开始行动，攻击着被吓傻了的修士。
许多修士中招，不是被烧光了头发，就是被咬了一口。
惨叫声此起彼伏，许多人也反应过来，开始抵抗反击。
不过，很快处于劣势的修士们在十大门派精英弟子带领下，控制住了场面，隐隐又要反打回去的趋势。
只是一些人知道，这不过是那火角蟒王没有怎么出手。
它一直没有出裂缝，只是探出了一部分身子，时不时用火锥帮助自己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