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淳熙皇帝又望向赵忱:“忱儿,你去看看这人是谁?甚是个有想法的,所作之画令人观之动容,心里欣喜,好好赏他。”
“皇叔,侄儿遵命。”赵忱答道。
及至观展结束,赵伯驹和赵忱到画院翻案一对,果真是李都匀的画作。
一时间,淳熙皇帝赞扬了《天街夜色》以及要赏画作者之事便在百官之间和画院传遍,大家只以为是出自名师之手。
那边李都匀此时正同刘绮瑶在集市上一家商铺里为李唐的一幅真迹竞价,一个名唤陆千万的男子的出价总是压他们一筹,气得刘绮瑶想打他。
“娘子算了,两百两黄金亦未免太贵!”李都匀拉住刘绮瑶,制止了她继续加价。
“三郎,可是——”
“别再可是,听我的。”
尔后那幅画便被那陆千万拍下买走。
拍卖结束之后,陆千万走到刘绮瑶和李都匀面前,问道:“不知二位,是哪一个想要这画?”
李都匀回道:“兄台是何意思?”
“若是你想买,那自然是没有可能的,若是这位娘子想买要,我可割爱等价转卖!”那陆千万笑道。
“如今我们对这画已毫无兴趣,你喜欢便自留着罢!”刘绮瑶道,这种语气轻浮的人她是最讨厌的,说完拉着李都匀转身离开了拍卖所。
第67章
李都匀和刘绮瑶回到家中, 第二日他照例上画院去,不料才到画院,众人见他无不先道贺的,弄得他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及至见到赵忱才知他的《天街夜色》在宫中被皇上点名称赞,才说着,已有太监带着奖赏来了。
这一次的画展活动李都匀虽不是头筹,却绝对是最出彩的一个,因而他除了得到与大家等同的奖励之外,皇上还额外赏了他一辆香车一匹宝马,惹得众人惊羡不已,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
李都匀此前作画虽很用心,却并未对结果抱有太大期许,如今真是喜出望外。
“李兄弟,不知你那画中的男女可是有原型的么?”赵忱只觉得那画中的姑娘依稀有刘绮瑶的身影,因而问道。
“实不相瞒,那画中的男女是以我与我娘子成亲前的偶遇做的蓝本。”李都匀据实以答,他对赵忱全不设防,只将他当作前辈看待。
“如此看来,你与你娘子是在上元节相遇的?”
“正如赵兄所言。”
“我听闻叔父讲过,李兄弟祖籍在泉州,可画中你二人却是在天街上相遇,你们一直生活在临安么?”赵忱此时不过是明知故问,这一切他早已查派人查得一清二楚。
“并非如此,我早年在临安待过几年,我娘子今年五月才初到临安,那画是移花接木之法。”李都匀回答。
赵忱正想着要怎样方能不露痕迹地创造再见到刘绮瑶的机会,忽有一个书童过来将他请去了。
李都匀望着赵忱离去的背影,尔后回过头,让小桂将今日所得的奖赏先带回去,自己去了学堂。
路过上次交画的地方,李都匀只见有两个人各抱着满怀的画筒往外走,料想着那些是未被选送皇宫的作品,他便随口问了一句:“请问这些画要搬到何处,做何处理?”
“画史令小的抱去烧掉。”其中一个书童答道。
李都匀听了直在心中惋惜,那些画虽未被选中,然每一幅必定都是画师精心而作的,因而说道:“既如此,劳你们将这些画带到我的屋子,留给我罢!”
因画学生的屋子是更近的,那两个人便爽快地答应了。
李都匀帮他们一起,将那屋子里百来幅弃画全部搬到了画院配给他的房间,然后才上课去了。
及至课毕,他回到他的房间,细细地看了那些画,只觉得其中亦不乏好作品,因画上只录着编号,并不知出自谁人之手,故而为那些作品的命运叹息了一番。
那一晚,他与刘绮瑶说起此事,刘绮瑶忽然大声道:“三郎,我知道我要做甚么了!”
“你在说甚么?”李都匀一愣。
“你日常去学习,总不在家中,我日前不是说过想要找件事情做的么?”
“你想到了甚么事,快说来听听!”
“三郎,这焚香、点茶、挂画和插花乃人们生活日常之乐,今日你既说你得了许多弃之可惜的好画,我便想开一间代你们画师售卖画作的铺子,或买断、或代卖抽成,只卖那些尚未成名画师的作品,你觉得如何?如此亦不枉大家费了一番心血,那些作品亦可免于被付之一炬的命运。”
“想法是好的,只是你一个女子,怎好去做这抛头露面之事?不光我觉得不妥当,只怕大哥大嫂是不会同意的。”李都匀并不太赞同,“与人之事,不合则每易生出事端来,且在生意场中,人多狡狯、难缠,我们亦不用去做这辛苦买卖,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罢。”
“三郎,我之所以想要开画铺,并非为了买卖,而是为了你。”
“我几时要你为了我去开画铺?我看你还是不要为了我比较好!”
“那我问你,在画院之中的画师有多少人?”
“上上下下应该有好几百罢。问这又是为何?”
“除了画院的这几百个画师,世间想必亦至少还有好几百个喜欢、用心作画之人,然在这些人之中,能够像你这样作品甫一画出便得到当今圣上赞赏的又有几人?”刘绮瑶亦不等李都匀回答,接着继续说,“千里马遇伯乐的幸运儿从来总是是凤毛麟角的,画师若要仰赖官家生活亦是十分有限,因而我想着,不若藉此好时机,我亲自经营你的作品,这样除了在官家之中的名声,你还能够在民间积攒拥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