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那个港口会有一批货物被送上星舰,可以安排五个雇佣兵混进去。
缇亚也挺狡猾的,全程都不会露面,但他保证会派一个管辖货物流向的心腹主管,在现场帮助他们混入转移舰的货物堆里。
当然,所有人都明白他在打什么小算盘——万一事情暴露了,也有那个主管给他顶罪。
缇亚的家族是做棉制品生意的,货物会供应给不同星球。猎隼到时候换乘的宇宙的大星舰,实际上不属于缇亚的家族私有,而像是公交车一样的商人公用星舰,人员混杂,有固定的航线、停靠站和最终目的地。当然,也有可能会遇到联邦星舰的突击巡查。
虽然无法保证猎隼四批人能乘坐上一模一样的航线,不过,要是走运的话,他们的航线不会相差太多,在事后汇合也会省时省力一些。
由于一些伤员还不能离开稳定的养伤环境,第一批离开的雇佣兵,都必须是健康的或者是只有轻伤的人。人选通过抽签来决定,相当公平。
第一批抽到签离开的,几乎都是猎隼的新人。仿佛被幸运之神眷顾一样,他们成功地混进了大星舰。
为免信号被追踪,从这些成员离开母星开始,他们就会断联。要等通讯双方都离开了母星才会恢复联络。
不过,大家得知他们混上去了,心情都挺振奋的。
俞鹿的心情却沉甸甸的。她知道逃离成功只是一时的自由。等降落星球后,联邦政府的军队不会放过他们……能活下来的人,也只有写定在了剧本里的那些罢了。
三天后,缇亚再次托人捎来了消息,第二次的偷渡可以上七个人。
按照目前的效率,最多半个月,他们就可以全员安全离开了。
猎隼再一次抽签。这一次的人就没那么顺利了,据缇亚说,这次的大星舰,有联邦军队登陆了上去检查。不过,他们是为检查货物的疫检证书而来的,不是为了追逃犯,所以,猎隼的雇佣兵应该能有惊无险地混过去。
第三次也是照葫芦画瓢,走了七个雇佣兵。没想到这回是真危险了。
这段时间,社会对保守派和比尔·沃克的声讨游|行,越演越烈,某些地区还发生了暴|乱。外面的风声一直很紧,革新派的家伙一直查不到猎隼的踪迹,大概也意识到了有本地势力在帮助猎隼,内心愤懑,竟是雇用了地下世界的杀手加入军队,来追杀他们。
这一次,猎隼的七人,正好与这些人狭路相逢了,搏斗中,纳森受了轻伤。好在还是成功甩脱了追踪者,被架上了星舰。但那之后,同样是失去了音讯。
这次的冲突,以及他们的逃离,也等于是印证了革新派那“有本地势力在帮助猎隼偷渡”的猜测。他们开始着手调查起了这座城市里每一个修建了私人星舰起落点的家族了。
缇亚为此吓得好几天都睡不好觉,就怕会查到自己的头上来,还遣人来告诉猎隼,要将最后一次的偷渡往后缓一缓,等风声没那么紧时再继续安排。
目前,猎隼的人已经走了超过四分之三了。整座楼房都空了下来,安静极了。
俞鹿和保罗都是医生,肯定不能抛下伤员离开。其实卧床的伤员几乎都能走了。唯有这次伤得最严重的两人——亚瑟和拉斐尔,还留在了这里。
除了他们,还能拿起枪战斗的雇佣兵,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帕特里克。
如果不是每一次的转移舰不能送走太多人,猎隼会有更好的布局,至少不会只留下三个人来保护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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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发什么呆呢。”
俞鹿蓦地回神,发现自己正盯着手中的杯子怔愣。杯中冲剂的热蒸汽腾腾升起。桌子上,放了一个小药瓶盖子,里面是几颗药丸。
亚瑟靠在了床头,有点儿疑惑地看着她。
“哦,没什么。”俞鹿这才记起来,她是来给亚瑟送每日要吃的药的,忙将杯子递了过去:“当心烫嘴。”
亚瑟皱眉,忍着苦味,喝光了药,将杯子搁到了一旁。
“喝完了药你再躺躺吧。”
“我不想休息了,老是躺着,总觉得关节要生锈了。”亚瑟嘟囔:“我想洗个澡。”
俞鹿迟疑了一下:“这……”
十多天时间,足以让亚瑟表皮的伤口愈合。从手术到拆线,他都只能用水擦擦身,早就憋坏了,恨不得到水管底下冲冲去。不过,他的一只手还打着夹板,万一弄湿了的话……
亚瑟撒娇:“我真的想洗澡。姐姐,你帮我好不好?”
俞鹿:“……”
亚瑟看着她的表情,两秒,仿佛才意识到了前面那句话的歧义,脸颊微红:“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将我手上这个夹板用防水的东西裹一裹,洗澡我可以自己来。”
少年人往往有一种可爱的坚持,或者说是自尊心,不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示软弱无能的一面。虽然偶尔露出弱势一面,也可以惹人爱怜,但亚瑟知道自己已经被俞鹿当成小朋友好几年了,他需要通过更成熟的表现,来扭转俞鹿对他的印象。
大剌剌地躺在床上,让俞鹿给他擦身这种事情……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做出来。
要沉稳,要成熟——想是这么想,但很多细节,还是诚实地出卖了他。
自从袒露心迹后,他就真的彻底不装了,粘人的程度更甚从前,还会明里暗里吃醋。有好几次,俞鹿都发现,亚瑟完全不介意被猎隼的成员看到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