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狐族爱美,更爱与美人厮混。可是,在妖界,看来看去都是风骚妖艳的类型,她早就看厌了。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清纯冷傲的美人……
纵然此刻的自己十分狼狈,俞鹿还是偷偷咽了咽口水。
但随后,她就发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从这少年的装束来看,他似乎是个道士。
没有拂尘,只有武器,是因为初出茅庐么?
即使初出茅庐,那也是与妖怪不共戴天的道士。
方才之所以救她,会不会是因为他没看清楚她是妖怪?那他现在会收妖吗?
如果她装成真正的狐狸,是不是就安全了?
不对……哪有普通狐狸是有九条尾巴的?根本骗不了人。
不要,不久前才死里逃生,她还不想死!
忐忑与恐惧在交织,四只爪子的裂伤随着知觉恢复,疼痛也浮现了出来,俞鹿的眼中迅速聚集起了两泡眼泪,盈满眼眶,一吸鼻子,泪水就淌到了脸颊的两撮毛上。
她哭得委屈,抽抽噎噎,泪花朦胧。但等了好一会儿,预想中的穿心一剑并没有落下。反倒,是身子一轻,被这少年轻轻抱了起来。
俞鹿无比惊讶,打了个哭嗝,瞪向了对方。
从这角度看去,他的下颌生得极好看,线条利落,无一丝冗赘。神态沉静地抱着她往远处走去。
不,现在不是欣赏美人的时候了。
莫非是她今个儿走运,碰到了一个不杀妖的小道士?
由于仍旧虚弱,俞鹿都没有注意到刚才那可怖的雷光天劫是何时停止的。天光渐渐明晰,乌云散尽,露出了满天红光,夕照快沉入地平线了。
少年抱着她穿过树林,抵达了一座小木屋。空出一手,推开了柴扉。
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墙边放着扫把簸箕。屋子是最简单的品字状结构,由两大一小三间黑瓦平房组成。他带着她径自走入了正中间的屋子。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房间,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套桌椅而已,东西少得都有些简陋了,不像是能长住的地方。
少年面不改色地踏入其中,一手将叠好的被子展开了,把蜷成一团的小狐妖小心地放在了上方,就去柜子处寻药了。
方才一路都悬着心脏,眼下看出了这少年似乎要给自己治伤,俞鹿才没那么害怕。趁他转身,她垂下眼,轻轻倒抽着气,望着自己血糊糊的爪子,心思千转百回,哀怨又委屈。
也不知道是谁在渡劫,害得她好惨。
唉,不过也怪不了人家。在看到天有异象时,她就不该心存侥幸,应该警觉起来,立刻跑掉的。
若非还不怕死地去溪边洗脸,她也不会被殃及池鱼。
好在,她现在碰到的不是坏道士。
不过,难得遇到了不讨厌妖怪的美人,却要以这个丑兮兮的模样和他认识……好气啊。
不一会儿,少年拿着一个小瓷瓶折返,坐到了椅子上,垂落视线,握住了她的一只前掌,为她上药。
面色冷淡,动作倒是轻柔认真。
俞鹿趴着瞅他。等他给自己上药上到第三只爪子时,狐嘴里忽然冒出了一句人话,是一道娇弱又怯生生的少女嗓音:“道长,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的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先用绢布细心地包住了她的伤口,打了个结,才抬目看她:“桓行素。”
清清冷冷,正色庄容。
第197章 仙君与小狐妖2
俞鹿一愣, 随即,眼睛一亮。
桓行素。不仅人长得美,连声音和名字都那么好听。
在这个时候, 心中痒痒的俞鹿并未联想起来,世间有一脉响当当的桓姓。
那就是绝境山上, 仙族天帝一脉。
当然,即使她联想到了,也不会猜到眼前的“桓”, 恰恰就是绝境山上的“桓”。
眼前这一位, 也并非如她所想,是一个初离师门的小道士, 而是下凡历劫的戮仙君。其真身为一条玄碧鳞片的五爪长龙。年纪虽比当今的天帝小,论资排辈,却是天帝的小舅舅。
桓行素是他的本名。
到人间历劫前, 桓行素收起了满身仙气,化为凡人模样。可是, 就和“妖气难以彻底遮盖”的道理一样, 无形无色的清贵龙气依然环绕在他的身侧。寻常小妖见他的第一眼, 都会禁不住龙气的威压,敬畏退避。
落在了啥也不知道的俞鹿眼中,她只当这是妖怪和道士之间天生有距离感所致。
越是细看这俊美的小道士,就越是心馋。然而,一想到自己那光秃秃的尾巴尖儿,她又沮丧了起来,懊恼得想在垫子上打滚。
“道长,我的爪子和尾巴要多久才能好起来呀?”
小狐狸的四只爪子都被白绸裹上了,两只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去。唯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 懵懂又信赖地看着桓行素。显然并不知道折磨自己的天雷,实际是因眼前之人而来的。
天劫不可波及无辜。桓行素选择在擎山渡劫,自然是因为算好了一切。谁曾想,这只小狐妖会成为一个变数,被卷进了他的天劫里。
桓行素的心间闪过了复杂的情绪,或许,还有轻微的内疚和不解。他合上药瓶,抿了抿唇,言简意赅道:“很快会好。”
俞鹿被一道天雷劈得原形都显现了,已经没有残存法力给自己调息疗伤。而桓行素在渡劫期间,暂时封闭了仙力,不能直接给她治愈创口。不过,这药是从绝境山上带下来的,本是仙族所用。给妖怪治愈雷劫之伤,那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