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逐条记下来,又问,“他身边的人可有小像。”
“你稍等。”林青槐又拿了张纸铺开,绘出燕王身边那位大总管的样子,“此人他必定带在身边,若有发现及时传讯,明日我会直接走近路赶往磐平关。”
“小的即刻传令下去,赏银还按以前的来?”掌柜的拿起小像吹干墨汁,随口道,“去年西北一带收成不行,许多百姓都吃不上饭,楼里日日都有来卖消息的。”
“翻两倍,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他的落脚之处。”林青槐轻轻吐出口气,“再传令西北各部,若有家中种子不足的农户,可到天风楼租借种子耕种,等我再修书一封传回上京,他们会送银子过来。”
掌柜的怔了下,埋头行礼,“小的遵命。”
天风楼西北分部开了快两年,这边的百姓受益不小,因而收集消息的速度会比别处快许多。
“我如今能力有限,待我再回西北,再仔细考虑解决这事的办法。”林青槐提笔写信,通知夏至准备银两,派人送来奉州。
奉州在永安县以北,两地相隔不过数百里,地势地貌完全不同。
越往磐平关走,土地越贫瘠,百姓的日子越难过。
她如今便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送种子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写好了信,林青槐拿出天风楼楼主印章盖上,又添了一笔属于自己的印记上去,递给掌柜的,“没别的事了,让下边的人照顾好马匹。”
说完,她像是想起什么,又叫住掌柜的,唇边勾起坏笑,“若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用些手段让他们的马匹走不了路,也无妨。”
掌柜的应声退下。
林青槐也有了困意,吩咐谷雨让人送热水上来,梳洗干净便倒进床里。
燕王熟悉西北,他要出关去蛮夷,走的应该也是近道。
倘若他在西北也安插了人手,此时应该已收到爹爹去了漠北的消息。
但凡他慢下来,他们就能追上他,将他擒回上京。
这人不能留!
想到这,她闭上眼,任由自己睡过去。
……
戌时一刻,整个奉州城慢慢安静下来,长街上只剩零零落落的几盏灯笼,在寒风里的摇曳。
司徒聿伸手关了窗,抬头看着惊蛰,“说。”
“神机阁查到磐平关前的延平府知府,半月前曾收到一封从上京来的信。”惊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这知府是九年前进士及第,先在户部观政半年,后到奉州任知州,三年前圣人延平知府。”
司徒聿接过信拆开看了会,去下灯罩点着烧了,“命五十赤羽卫今夜出发,先赶往延平府,守株待兔。再传令孙卓前往磐平关,和守备一道,严查出关前往蛮夷的人,以防燕王扮做大梁的寻常百姓,或者蛮夷的客商逃出去。”
“是。”惊蛰应声出去。
司徒聿偏过头,看了眼隔墙,唇角扬了扬脱下外袍,绕过屏风躺下。
她方才说有一点点喜欢他。
看来自己做的还不够,所以她的喜欢才会那么少。
闭上眼,她脸红的模样浮现脑海,格外娇憨诱人。
司徒聿的呼吸重了几分,强迫自己睡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
起来收拾妥当,隔壁也开了门。
司徒聿开门出去,唇角不自觉上扬,“先用早饭,再备些干粮就走,近道远离城池,此时又不宜狩猎,得准备充分些。”
林青槐应了声,打着哈欠下楼,“让惊蛰他们去准备,我醒醒。”
她习惯了醒来要清醒一会,才吃得下东西。
“我已经吩咐下去,咱先去喝茶,不急一时半刻。”司徒聿很自然地拿起她的手,仔细看她掌心上磨破的伤口,“一会上了药你戴上护手,越过去越冷,伤口不易愈合。”
她的细致柔嫩,加上这会年幼,未有吃过什么苦,一整日下来他都觉得难受,何况是她。
“我发现你越来越像大师兄。”林青槐弯起眉眼,笑容揶揄,“年纪不大,唠叨不少。”
“我比你大两岁。”司徒聿抬手轻敲她的脑门,“唠叨你有何不对。”
“以下犯上自然不对。”林青槐低低笑出声,软软的嗓音像是裹了蜜,“放心,我不跟你计较。”
司徒聿手指动了动,终是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嗓音低哑,“师兄最好,十三记住了。”
林青槐愣了下,把他的手拍开,“不准捏我的脸。”
这人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好。”司徒聿愉悦笑出声。
今日不捏了,下回再捏。
用过早饭再次上路,出了官道便是崎岖狭小的上路,路上人迹全无。
林青槐颠得难受,腿也被磨得火辣辣的疼,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天黑前,马匹实在受不住,一行人找到个开阔的地方停下歇息。
“地上有马蹄印,还很新鲜。”司徒聿蹲在地上看了一会,缓缓站直起来,“歇一个时辰让马匹喝水,缓一缓继续追,他们没比我快多少。”
“马蹄留下的印子比寻常的马匹大一些,上好的纯种战马才会留下这样的印子,应该是燕王一行没错。”林青槐一屁股坐到地上,打开水囊喝水,“本事不大,逃跑挺快。”
司徒聿坐到她身边,微微倾身过去,在她耳边低笑,“你我可都是死在这本事不大的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