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的两位礼部员外郎偷偷擦汗, 紧张看着林青槐, 暗暗祈祷她千万别坏事。这乌力吉入京以来,战马之事不提便罢了, 也不按规矩前往荣国公府拜访。
这婚事能不能成,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
“林姑娘你问,我没做过什么, 问心无愧。”杨远正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低头掸了掸被拉扯过的衣袍。
真是晦气, 他不过想找个地方跟凌卓赔不是, 顺便劝他不要去找林青槐麻烦, 谁知孟淑慧会闯进来, 不要脸地往自己身上扑。
凑巧的是, 她刚扯了衣裳, 乌力吉便带着人刚好赶到。
他又不是傻子, 还不明白自己被算计,这些年便白活了。
“我相信远正的为人,他明知嘉安郡主与乌力吉大王即将完婚, 绝不会对她有任何邪念。”凌卓也帮着说话。
这嘉安郡主素来瞧不上武将之后,往回见着他们连个眼神都不给。同样的,他们也瞧不出嘉安郡主,太后的娘家人罢了,又无拿得出手的功绩。
杨远正是浑了些,还不至于明知她即将出阁还与她私相授受,
“事实如何大家心底都有一本账。”林青槐轻摇手中的折扇,美若芙蓉的脸庞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郡主无话可说,那我便先听杨远正说,大家也给评评理。”
孟淑慧用力攥紧了帕子,指甲深深嵌入细致的掌心,胸口恨意翻涌。
林青槐怎会在望仙阁!
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她不该知晓才是。
“我与凌卓看了会龙舟赛觉得无趣,便请他过来喝茶。谁知凌卓开门出去没多会,郡主便闯了进来。”杨远正语气讥诮,“她一来便抱住我,扯开自己的衣裳说愿与我远走高飞。”
“你撒谎!”孟淑慧哽咽呵斥,“明明是你请我来,见了面便猴急撕扯我的裳裙。”
“郡主这话说的可真不要脸,我扯你裳裙还带着凌卓一道来?”杨远正怒极,年轻稚气的脸庞憋得通红,“我与凌卓同来只为了喝茶,从头至尾都不曾邀过你。”
林青槐正欲说话,身后传来司徒聿的声音,“听闻这儿出了乱子?”
“见过太子殿下。”杨远正怔了下,埋头行礼,“太子来的正好,这嘉安郡主毁我名声诬陷我,妄图让乌力吉大王蒙羞。”
林青槐坐着没动,乌力吉也不动。
孟淑慧脑子里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很快又冷静下来,安慰自己不能慌。
今日她已丢尽了脸,只有豁出去才能留在上京。
“你们都出去。”司徒聿坐到林青槐身边,漠然掀唇,“孤也想听听林姑娘能问出什么来。”
乌力吉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来到上京已有数日,昨日太子册封大典他也受邀前去观礼。据自己所知,大梁的朝臣对太子颇为不满,似乎不太认同他的能力。
“我也……出去?”杨远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都出去。”司徒聿嗓音发沉,如玉容颜覆着寒霜,“在门外候着,此事孤定会给乌力吉大王一个交代。”
杨远正偏头跟凌卓交换了下眼神,转身走了出去,顺道关上门。
林青槐递了个眼色给司徒聿,让他看准时机出手,偏头看着乌力吉的眼睛,“大王似乎不信我大梁的圣上,是真心指婚?”
乌力吉嗤笑一声,粗哑的嗓音裹着怒意,“林姑娘想说什么?圣上恩赐郡主嫁给本王,本王高兴都来不及为何会不信。”
“那是青槐看错了?”林青槐眨了下眼,脸上浮起如沐春风笑,嗓音也变得轻柔起来,“听说漠北的男子若是有心要娶哪家的姑娘,便会将自己身上的狼牙赠与对方。”
“你倒是知道不少。”乌力吉伸手摸了下挂在脖子上的狼牙,面露不虞,“本王想在洞房花烛时在送,不可吗?”
这小姑娘当真只有十四岁?
在上京这几日,除去大梁朝堂上的各种政事安排,他听得最多的便是这靖远侯府的大小姐,如何张扬不讲规矩。
可眼前所见,非但看不出张扬,反而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
“自然是可以的。大王脖子上挂着二十一枚狼牙,可见大王之勇。”林青槐低低笑了声,手中的折扇摇的频率,渐渐变得有节奏起来,“听说狼王极难对付,大王可有什么妙招。”
乌力吉心中的不喜像是要漫出来,忍了忍,还是回道,“本王击杀狼王靠的是一身力气,并无妙招。”
“这样啊,我还以为有法子可以轻松击杀狼王,想着有机会去漠北试一试。”林青槐看出他烦躁,目光笔直地看进他的眼底,嗓音愈发温软,“大王此行可有带着聘礼?”
乌力吉睁着眼,绘着梅兰竹菊的折扇在眼前摇了摇去,无意识张嘴,“本王自然带了。”
他开口的刹那,一旁的孟淑慧只觉脖子上一痛,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那大王是真心想迎娶嘉安郡主,还是做样子进京,实则是来打探消息,顺道布置人手。”林青槐伸手勾了勾司徒聿的手指,继续发问,“听闻漠北训练了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为攻打大梁做准备?”
这支骑兵后来落在多兰手中,成了她荡平漠北各个部落的利器。
“是,大梁地势广袤,物产丰足,而我漠北只能缩在一隅,被迫称臣。”乌力吉像是被勾起了火气,口吐恶言,“他司徒锐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当天子!当年若不是本王轻敌,铁蹄早已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