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握住夫人的手,眼眶发红,“她出生就去了镇国寺,我都没能抱她几回,每回抱她都哭得惊天动地。后来学话第一句喊的师父,我就想好好的宠她几年,谁知一回来就被阿恒那个狼崽子叼走了。”
“出息。”周静伸手戳他的额头,“千万别让女儿看到你这副模样,丢人。”
她又何尝不担心。
女儿出生的第二日便被方丈带回镇国寺,那会他们还未入京,她刚生产完身子弱,每每想起女儿就忍不住哭。
这些年,眼看着女儿越来越懂事,心中更觉着亏欠。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插手女儿的婚事。便是选错了也不打紧,侯府经得住她折腾。
“丢人总好过丢女儿。”林丞伸手抱她,闭上眼长长叹气,“我得多挣些银子,好好活着,万一阿恒那兔崽子伤了女儿,她还有爹爹和哥哥在,不怕。”
“就该这样。”周静失笑,“咱得当她的后盾,便是把上京掀了又如何,不就是个太子,女儿说不要咱就不要。”
林丞噎了下,嗓音低下去,“夫人说的对。”
还是夫人看得开……可太子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
林青槐和司徒聿走东北的角门出去,上了马车直接去书院。
司徒聿上车便握着她的手笑,掩在阴影里的面容眉目舒展,一双眼亮得像是过了水的葡萄,静静看她。
“没见过?”林青槐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我脸上有东西?”
“看到你拿出狼牙令我真被你吓到。”司徒聿拉她过来圈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脸颊,“下回不管去办什么差事,我一定会每日都与你联系。”
她的想法总是出人意料,偷狼牙令这事,他是一点都不怀疑她能做得出来。
“好。”林青槐枕着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舒服眯起眼,“乌力吉连着去了好几次铁匠铺,还留了人在那盯着,我得安排个脸生的人过去当诱饵。”
“崇业坊的管事给你用,他原就是做铁器生意的,能蒙得住乌力吉。”司徒聿低头挑起她的发丝把玩,“口令在燕王叔的口供里,我都记得。”
林青槐挪了下身子,枕着他的臂弯仰头看他,乌黑的眼里漾着笑,“几日不见,你似乎又看了些。”
刚回来时他的样貌还是青涩懵懂的少年,不过三个月,便已有了登基后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便是在她身边,那样的气势也不见减弱。
“你喜欢便好。”司徒聿伸出食指轻轻戳她的脑门,“奏折的事你无需担心,那班老家伙现在跳得高,等着嘉安的婚礼结束,燕王叔的事公布出来他们自然会消停。”
父皇憋着满肚子的火气,总要有人承受。
她行事素来有章法,闹得越大反而越不像是能维持下去的模样,朝臣骂几句便过去,不会找人盯着她。
若她暗中行事反倒不妥,各种各样的罪名都能扣到她头上。
“书院的事我就没担心过。”林青槐伸手勾下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下,“有你给我当靠山呢。”
建宁帝今日问她开书院的心得,足见他已开始认真关注此事。
大梁想要灭蛮夷平漠北实现中原一统,眼下的国力并不允许。若女子能在其他方面做出成绩,大梁的国力提升便会加速。
“嗯,给你当一辈子的靠山。”司徒聿低下头,脸颊贴着她的脸颊疲惫闭上眼,“燕王叔只在上京便养了一千暗桩,你爹找到了名册,目前正在逐步拔除。”
“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图谋,自然会布置周全。”林青槐捏着他的耳朵,轻轻笑了声,“现在就发愁,往后还有几十年你可怎么过。”
“有你呢。”司徒聿自己也忍不住笑,“林相受累,帮朕把折子批了。”
“少做梦。”林青槐手上的力道加重,笑倒在他怀里。
她也累,但累的开心。
闹了一阵,车外传来嘈杂的动静。
林青槐坐起来撩开侧窗的帘子往外瞄了眼,见马车已经进了崇文坊,叩了叩车壁,吩咐车夫往后门去。
这几日天天都有百姓送女儿来上学,管事按照她的要求,先收家境比较贫寒的学生。
如此一来,导致那些家境好一些的心生不满,每日都过来堵门等着管事的把孩子收了。
一两银子不多,一家四口省着花也能花也能维持一个月的生计。
若是家中还有农田可耕种的,两三个月也能维持。
马车绕到书院后边,林青槐从马车上下去,带着司徒聿直接去见师娘。
师娘这几日都在书院,归尘师父在山上写学医的启蒙书,等写好了也会来书院当老师。
“这宅子我买来便很少过来,改的挺不错。”司徒聿环顾一圈,跟着她往左边的月门在。
后院新增了一堵墙,左边的月门通往老师和管事住的院子,右边是学生的住的院子。
“我哥帮着改的,匠人过来干活也是他帮盯着。”林青槐得意抬高下巴,“我哥天下第一好。”
司徒聿默了默,含笑扬眉,“也是我哥。”
林青槐:“……”
哥哥才不想要他这个妹夫。
进了院子,师娘正带着几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晾衣裳,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眼里幸福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