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方才说的事情,会是真的吗?”有人弱弱插话。
“应该是真的吧,大小姐不缺银子又有太子撑腰,不至于说空话。”
“我可不在乎这事的真假,大小姐若是嫁了太子,我们就都能入宫。说不定哪天就有机会接近太子,成为太子侍妾,等太子登基怎么也得封个妃子。”红裳姑娘一脸向往。
“就你那丑样,还想当太子侍妾,通房都不要你好吧。”
“你骂谁丑呢!”红裳姑娘脾气上来,炮仗一样冲过去给了说她丑的姑娘一耳光。
花厅霎时乱了起来,两边的人混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
“嘭”的一声,饭桌被掀倒,装着午饭的碗碎了一地,两边都惊得停下来。
“挺热闹啊。”林青槐和柳青青从屋顶翩然跃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抬脚入内,“闹什么呢,我方才听到有人说想当太子的侍妾。”
离门边最近的是她的二夫人杜梦兰,领头闹事的是四夫人程楚楚,两人看到她,当场吓傻了,“大……大小姐!”
屋里的人也都吓得不轻,赶紧站好了规矩行礼,“见过大小姐。”
“住在书院的日子挺逍遥的吧,没人欺负你们,活也是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既然你们聊的这般开心,也说给我听听。”林青槐负着手进去,坐到上首左侧的椅子里,乱没坐相地歪在椅子里看着她们,“接着打呀。”
柳青青坐到她身边,依稀有种这徒弟不是个小姑娘,而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当家主母的错觉。
屋里一下子陷入死寂。
林青槐也不说话,拿出折扇悠哉悠哉打开,眼神玩味。
她的十八位夫人,其中八位正经上了文书的妾室,是从正门抬进门的。
从侯府到相国府,便是妾的身份她也不曾看低她们。
余下九位则是她的通房,不算是违反大梁律。
如今重来,她才知没经事之前,除了大夫人,其他人都指望着嫁人改变命运。
嫡庶之间的差别也十分明显。
算上齐悠柔,在上京的十三位夫人当中,庶女出身的八人,嫡女五人。
哪怕从小读的书是一样,庶女和嫡女的眼界和见识也不同。
二夫人是杜家嫡女,父亲是四译会同馆大使,九品小官。虽不能纳妾,却养了两个通房,生育子女六人。
几年后,二夫人的父亲大人为了升官,将她许给国子监司业为妾。
那国子监司业已年过五旬,妹夫在吏部任员外郎。
二夫人听闻自己的夫君年纪比父亲还大,自然不从。
结果他父亲先升了官,日子都没选便她送了过去。
当晚,进她房间的却不是国子监司业,而是对方的傻儿子。二夫人拼着一口气逃了出来,撞到自己的马车上。
伤好后她跪求自己不要送她回去,她于心不忍便将人留下,亲自上门帮她跟国子监司业退了婚事,又用八抬大轿将她接回侯府。
二夫人的算学极好,后来,府中的产业几乎都是她在打理。
林青槐打住思绪,摇着折扇慢慢坐好起来,神色散漫,“既然没人说,那我说两句。我花一千两银子把你们带来书院,没让你们跟着嬷嬷学习如何伺候我,可不是让你们天天做梦爬太子的床的。”
杜梦兰抬起头偷偷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埋下去,笼在袖子里的小手无意识攥紧。
她此前想不明白,大小姐为何让她们来书院,现在终于茅塞顿开。
大小姐不缺婢女,她想要的是能用的人!
“你们的身契都在我手上。记得刚进来我便提醒过你们,表现不好这一千两可是得还回来的。”林青槐合上折扇,不轻不重地敲着掌心,“继续打啊,怎么不打了。”
“我错了,我不该还手。”杜梦兰第一个认错。
“我也错了,不该动手打人也不该欺负人。”程楚楚不怎么情愿地上前行礼,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其他人见状,陆续行礼认错。
“我想你们还没搞清楚一件事。”林青槐的嗓音冷了下去,“你们在我面前,是没资格称我的。”
方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十几个小姑娘,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从我花银子买你们回来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奴。”林青槐笑了笑,轻柔的嗓音如风拂过,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奴是可随意买卖的,春风楼虽然关了,胭脂大街可还没改名。”
“一千两,不见得有人会接手。”柳青青明白了林青槐的用意,淡淡帮腔,“若是卖身偿还,估计得卖上十年。”
有几个胆子小的姑娘,当场吓哭。
“你们的爹娘拿了银子把你们送来,你们的命便在我手里。”林青槐眼底浮起促狭的笑意,“不想被卖去青楼也行,我看你们的表现。”
“怎么表现。”杜梦兰硬着头皮抬起头看她,“我在家中时,父亲有将送我去族学启蒙。”
“我也读过书。”程楚楚一边抹泪一边屈膝下跪,“不要将我卖去青楼,我知道错了,大小姐让我做什么都好,千万别让我去青楼。”
“站起来。”林青槐拉开折扇,半低着眉眼看她,姿态懒散,“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好好学书院的规矩,做不到那就不能怪我了。”
程楚楚哭着站起来,哽咽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