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聿这一身粗看就是个穷书生,他压根就不会放在眼里,毕竟蛮夷一直都以野蛮不讲理闻名。
“来便来,正好我也很想打他。”司徒聿握紧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眼,正回脑袋假装在看杂耍。
“不用去挑衅他,以他的性子,我若继续晾着不搭理他,他该急了。”林青槐跳起来左右看了一圈,看到有人在扮嫦娥,唇角弯了弯,拉他过去。
中秋灯会最有看头的便是嫦娥。
哪怕往年看灯游灯会的人不多,嫦娥也是要出来的,还不是一两个而是十二个。
她上一世没看过。
爹爹死在中秋前,这个节日在她心里成了忌日。
“都不如你好看。”司徒聿握紧她的手,生怕她被人挤走,“你不用扮,换一身月白色的裳裙往台上一站,便是嫦娥。”
“你这几日很闲呀,嘴里跟抹了蜜一般。”林青槐忍不住笑,“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练习过吧?”
“那倒不至于,看到你就想这么说,不需要练习。”司徒聿张开手臂护着她,“也只会同你说。”
他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并无哄她的意思。
她不是那种会去讨好谁来提升自己地位的人,她会自己去争取,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好听的话不用说太多,会腻。”林青槐俏皮扬眉,“你当含蓄些。”
她喜欢听的。但不喜欢见面就说一遍,若不是了解他至深,真会把他当浪子。
“唔……”司徒聿应了声,眼底流淌着浓浓的笑意。
也就只有她,想夸还得省着来。
往前走了大概十来丈,两人终于挤到花车前,跟着百姓一道近距离看着缓缓经过的嫦娥。
用牛车拉着的祥云高台上,穿着一身白色裳裙的嫦娥,怀着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风拂起她的裙摆和披帛,飘飘如仙。
林青槐伸长脖子看了一阵,过了瘾便不看了,招呼司徒聿一声,扭头出去。
人太多,阿不都的人一直在四周盯着,让她很不舒服。
从人群里出去,阿不都果真上来堵人,身边的护卫也比方才多了两个。
林青槐抬起头,漠然看他,“公子,你挡着路了。”
“听闻林姑娘功夫不错,小王想跟姑娘切磋一番。”阿不都抬手行礼,“请姑娘赐教。”
“你这是在为难我。”林青槐悄悄捏了下司徒聿的手,示意他别说话别动手,神色的从容地看着阿不都,“我只是略懂皮毛,赢了你呢,你便是个连女子都不如的登徒子。输给你,那你便是当街欺负弱女子,禽兽不如。”
司徒聿险些没忍住笑。这阿不都一直盯着她,估计不止是想试探她,应当还有别的目的。
“看来林姑娘真如传言一般,不止功夫好,嘴巴也厉害。”阿不都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娇俏如仙子一般的少女,眸光微沉,“小王就想同你好好切磋一番,若姑娘是觉着今夜人太多,明日午时我去青云书院请教。”
“不必了,我说了我只懂些皮毛,七皇子何故咄咄逼人。”林青槐弯起唇角,似笑非笑,“莫非,殿下当真有欺负弱女子的癖好?”
她的说话声不大,周围的百姓却听得清楚。
众人闻言都哄笑起来,卖力鼓掌。
“姑娘为何挖苦在下?”阿不都面上浮起愠色,笼在袖袍下的手,悄然攥紧了拳头。
方朔说的没错,这靖远侯府的大小姐不止举止张扬,脑子更是聪明的紧。
每句话都在贬低他,还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我说的都是实话,殿下觉得是挖苦,只能说,殿下的想法有些异于常人。”林青槐笑了下,不疾不徐出声,“都散了吧,别挤伤了。”
说罢,她偏头看了司徒聿,大大方方迈开脚步。
阿不都没什么人性,出了乱子也是在大梁,他不会就此放弃的。
她得尽快找个稍微开阔一些的地方,免得殃及百姓。
故意上门找茬,甚至不顾她只是个小姑娘的身份,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在上京,能让阿不都觉得重要的事,应该只有跟方朔见面。
“这是蛮夷来的七皇子?”有人看着阿不都的穿着,小声猜测,“异邦人果真是没什么规矩,人林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被他这般拦着切磋功夫,真是可怜。”
“可不是嘛。人林姑娘也没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找茬就找茬说什么切磋。”
“不过一个向大梁称臣的小国皇子,能有什么规矩。”
……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起来,压根不把阿不都放在眼里。
阿不都听得心头冒火,狠狠瞪一眼那些无知的百姓,足尖一点,旋即如大鹏一般掠出去,直直去追已走很远的林青槐。
林青槐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拉着司徒聿闪身避开的同时,压低嗓音警告他,“发现他动刀子立即撤下来,让惊蛰上。”
司徒聿含笑点头。
阿不都不敢在上京伤人,更不敢杀人。
大梁的国力和兵力远胜蛮夷,他到了上京只是臣子的身份,胆敢伤人杀人,除非他不想离开上京。
“那我去歇着了。”林青槐促狭一笑,松开他的手往一边躲去。
司徒聿回过头,硬生生接了阿不都一掌,往后退到办龙舟赛的点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