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妇人边说边进了道观,留下一地的笑声,裹着寒风灌入林青槐的耳朵里。
她笑了下,顿住脚步吩咐洛星澜,“你从后门进去,谷雨走另外一个门,进去后再想办法碰头。”
洛星澜略略颔首,左右环顾一圈,闪身拐进一旁的岔道。
林青槐弯了弯唇角,继续往上走。
刚才那些妇人都是被天风楼骗过来的。这几日来观内的人多,天风楼的人进来不容易被发现,至于算卦是不是真的准,见仁见智。
进入观内,林青槐按照规矩,带着杜梦兰和程楚楚去上香,尔后乖乖去排队等着算卦。
“今日还剩下十个名额,不知能不能轮到我。”
“道长说了,今日轮不到的明日拿着号牌过来,可以先算。”
“那我就放心了。”
“道长说今日有贵客登门,大家都是拿了号牌明日过来算。”
林青槐听着队伍的交谈声,扬了扬眉,伸手把杜梦兰拉过来小声叮嘱,“好好排队,若是过了两刻钟我没回来,你们就先上车回去。”
谷雨在暗处,这会应该进了道观的后院。
“云姐姐放心,我们会注意。”杜梦兰乖巧点头。
林青槐笑了笑,伸手帮她把斗篷的帽子戴上,“别怕。”
杜梦兰挺直了胸膛,眼神亮晶晶地笑起来。
曲阳观不大,道士也不是很多。负责发放算卦号牌的两个小道士,只顾埋头收银子发牌,没注意别的。
林青槐离开排队的队伍,假意要去茅房,确定没人跟着自己,立即掠上屋顶跟谷雨汇合。
谷雨一言不发,领着她去了后边道士们住的地方,悄悄靠近一处厢房藏好。
屏息静气等了一阵,耳边传来脚步声,道童的声音裹在寒风里隐隐带着颤音,“居士算到您要来,已备好了茶。”
林青槐伸头看去。
一名穿着黑色狐裘斗篷的男子,紧跟在道童身后,脚步沉沉。
背对着的缘故,看不到正脸,身形看着倒是不陌生。
“居士是高人,是我冒昧了。”男人说着,人也到了厢房门外。
林青槐抿紧唇角,乌黑的眼眸泛起的凛冽的寒光。
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被削了爵位的安南侯郭文生。
又等了一会,道童从厢房里出来,拢紧了袖子缩在廊下望风。
林青槐和谷雨交换了下眼神,分头行动。
离开藏身的地方,两人一左一右悄悄靠近厢房。
离得近,屋里的交谈声隐隐约约传来。
少顷,洛星澜也到了这儿,林青槐提醒他后,暗自竖起耳朵。
师祖的武功不弱,帘山居士估计也不会太低,离太近容易被发现。
好在这道观安静,加上自小习武耳力过人,倒也能听得清楚。
帘山居士的声音不大,郭文生的嗓门时高时低,显然还在为爵位被削愤愤不平。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另一道陌生而嘶哑的嗓音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一个侯爵罢了,你若想要回来,还有机会。”
“请居士给郭某指条明路。”郭文生明显激动起来,“家产虽被罚没,但我夫人的奁产还有不少,银子不是问题。”
“大梁真正的紫微星出在关中。”帘山居士说完便沉默下去。
屋里安静下去,过了半晌,郭文生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明白了!”
林青槐收敛了气息,等着郭文生离开后,跟洛星澜一道找到谷雨,继续藏在院内不走。
帘山居士许久不出屋,小道童跑进跑出,像个小炮仗在院里来回蹿。
耐着性子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厢房的门终于打开。
一名七十岁左右的道长开门出来,静静站在廊下出神片刻,喉咙里溢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笑,“紫微星也不过如此,师兄当年布阵引他下来,分明多此一举。”
“居士此话怎讲。”另一道声音响起。
林青槐瞳孔缩了缩,极力收敛自己的气息。
屋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在,不知那人是否发现有人在附近盯梢。
“宜城之灾,会让他失去几个未来的左膀右臂。没了这些人,老夫再给他送上几份大礼,大梁宛如囊中取物。”帘山居士轻哼,“我给你家王爷安排好了路,回去告诉他,安心守在关中。”
“是。”男人说完,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赫然是魏王身边的大总管。
林青槐等着帘山居士折回厢房,无声无息退出去。
马车已经带着杜梦兰和程楚楚离开。
三个人避开观内的道童和道士,离开曲阳观。
到了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林青槐立即吩咐谷雨,“去把魏王身边的大总管抓过来,我要审他。”
谷雨应声跃上屋顶,转眼不见了踪影。
林青槐拢紧身上的斗篷,叫来暗处的护卫,吩咐他去给惊蛰传信。让司徒聿再派几个赤羽卫去宜城,保护温亭澈他们。
“我带队去,这事我知道。”洛星澜冷着一张美艳无双的脸,拦住暗卫平静出声,“大概明日酉时,通往宜城的山谷发生雪灾,按脚程算他们刚好到那,我快马加鞭还能赶得上他们。”
上一世雪崩发生时,有两队商队和逃难的百姓被埋,死了四百多人。
“也行,我让我爹把风字护卫给你。”林青槐稍稍安心,转头吩咐暗卫通知惊蛰,领一羽赤羽卫包围曲阳观,帘山居士在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