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日陈氏送了下毒的补汤过来,被孙嬷嬷拿住,爹爹若是想弟、妹平安出事,还是要清理一下比较妥当。”林青槐想起陈氏被自己吓晕过去,淡淡扬眉。
“等你二叔这事查清,我便安排人送他们回定州。”林丞倏然变脸,“你娘这一胎万万不可出岔子,她若不在,我要如何独活。”
林青槐想起前世,鼻子又人不住发酸。
不止是娘亲,他们谁都不能再丢下她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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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回到揽梅阁,林青槐将可疑的人列了出来,一个是已故的秦王一个是燕王。
这两人当中,眼下嫌疑最大的秦王身边的那位宫女。
记得司徒聿曾与她说过,当年世宗皇帝最看好的储君人选,其实是秦王,从他的封号便可看出一二。
朝中支持秦王的大臣也颇多,若他真的有子嗣存活于世,那蛰伏起来慢慢除掉建宁帝与他的子嗣,完全有可能。
有了明确的嫌疑人选,林青槐这一夜睡的极为安稳。
翌日,册封的消息在辰时之前传遍三司六部。
司徒聿封晋王,赐王府一座,金银财帛若干,宫人、护卫若干。
司徒修封魏王,赏赐与司徒聿相同。
林青槐刚收到消息,大理寺的一众同僚便来向她道贺。
她耐着性子应付一番,借口要查案,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心思活络的老臣已经看出来,司徒聿是储君人选,她是跟司徒聿一道进的大理寺,日后若不出错定是天子近臣无疑。
能有机会跟未来太子的心腹攀上交情,谁都不想放过。
便是不结党,也能混个脸熟。
林青槐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国子监,便靠着马车的软垫小憩。
司徒瑾被禁足,建宁帝也在查结党营私一事,可她还是得去一趟国子监的舍馆,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能用来藏两个逃狱的大盗,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秘密藏着。抓人那夜人多眼杂,她与司徒聿都不便进去查探,这两日风声歇了,去了也无妨。
补汤下毒一事时间太短,没法做到天衣无缝,真把这事扣到司徒瑾身上,司徒聿就危险了。
过了长宁大街,林青槐坐起来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天空有些阴沉,看着像是又要下雨的模样。
如此天气,若不是要应卯查案她是不愿意出门的,也不知道楚音音的脑子里如何想。才被自己下了面子,又巴巴跑来蹲守她。
他兄妹二人都瞧不上靖远侯府,又如此做派,真叫人头疼。
林青槐看了会,吩咐车夫甩开楚音音的马车。
车夫是天风楼的人,最是擅长盯梢,甩开个千金大小姐小菜一碟。
两刻钟后马车在国子监门外停下。
林青槐从马车上下去,低头掸了掸袍子上的皱褶,整理好衣冠。
上一世她没来国子监读书过,反倒是掌权后,每回春闱都是她和贺砚声一道,来给考生题祝词。
“我自己进去便可。你去一趟文奎堂,跟掌柜的说若是纸张提价厉害,铺子里的澄心堂纸先不出。”她回头跟冬至说了声,取下腰间的折扇“啪”的一下打开,不疾不徐迈入大门。
“是,小的办完事便回来。”冬至递了个眼色给跟过来的暗卫,利落跳上马车,吩咐车夫去飞鸿居。
大小姐身边时时都有暗卫跟着,国子监里满地都是弱不禁风的书生,应该不会有危险。
马车哒哒哒远去,林青槐也进了国子监院内。
门房也不知是不是认得她,只看了眼便收了目光,没拦着。
国子监共四个讲学的院子,主院为圣人讲学之所。平日里学生上课都得到北面的白鹭轩、登瀛轩或者崇星苑。
西院是给学生住宿的舍馆墨韵堂,共有屋舍四十余间,院子可直通国子监的后门,进出颇为方便。
二叔私放出狱的大盗,便是被司徒瑾藏在墨韵堂内。
林青槐在主院的水榭前站了一会,信步往里,沿着回廊往白鹭轩去。
白鹭轩紧挨着墨韵堂,便是被人瞧见,自己只需说是来找贺砚声,走错了地便可。
过了月门,司徒聿的身影意外闯入视线。
少年穿着一身驼色素面蟒袍,腰间绑着鸦青色皮革蟒纹腰带,负手站在冒着青芽的槐树下,身姿挺拔,如玉容颜染着笑意,轻声唤她,“你来了。”
林青槐心跳乱了下,扬起唇角,“你怎知我会来国子监。”
司徒聿但笑不语,等他到了近前,这才垂下手,拿出藏在身后的栗子糕递给他,“单是账册还不能要我大皇兄的命。我爹没让人来国子监查,多半是想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看在你这么尽力的份上,我也许你三件事。”林青槐拿走栗子糕,顺手取下腰间的玉佩递过去,“我不一定什么都答应,你想好再提。”
司徒聿真的帮了她很多,作为知己和好兄弟,许他三件事也不打紧。
“好。”司徒聿接过他递来的玉佩,心怦怦直跳。
这算是交换了定情信物吧?
玉佩由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上边的槐叶肌理分明,瞧得出来是他自己的手艺。
上一世相伴二十年都没得过他的礼物,这一回只用了半月,不容易。
“去瞧瞧里边藏了什么。”林青槐见他十分宝贝那玉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咬着栗子糕转头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