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犯的是谋反之罪,要诛九族,送去风月场所还能留条命。”建宁帝眯起眼,轻描淡写的语气,“如何会怕你们的吓唬。”
“父皇如今可有查到燕王叔谋反的证据?”司徒聿抬起头,平静地与他对视,“没有证据便不能定燕王叔的罪。武安侯深信自己的孩子不会死,因为燕王叔会想尽办法救人。”
建宁帝捋了把胡须,不说话了。
榕哥儿也是这般说的。
就俩小孩儿,一起去大理寺观政也不过将近一月左右,不会有如此默契或心计,早早猜到自己看到文耀的口供后,会做何反应。
这小子还吓到了,案子查明第二日便装病回宫,几日来未有出宫也未有安排人出去。
拨给他的那几个暗卫,都很安静地待在宫里。
建宁帝沉吟半晌,再次开口,“榕哥儿已回大理寺应卯,你的病若是好了也回去吧,明日记得陪你母后去侯府,看一看闻野的女儿。”
“儿臣遵旨。”司徒聿站起来,规矩行礼。
建宁帝目送他走出去,疲惫闭上眼。
这几日,他把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找了过来,给他查验是否中毒,最终查出来了,毒已入肺腑无药可解,最多还有两年可活。
若不是老三意外抓到文耀,他真匆匆走了,老三定稳不住那班老臣。
“圣上可是乏了?”李来福紧张上前,“要不,先回宫歇一会?”
建宁帝点点头,撑着公案缓缓起身。
再练练老三,他便下旨立储君,顺道把他的婚事也给定下。
闻野是个靠得住的,便是自己走了,老三也不至于被人掣肘。
……
司徒聿出宫去了一趟大理寺,林青槐不在,索性去找张寺正打听那些找回来的姑娘,如何安置。
“找回来二十多人,只有十来个的家人来接,余下的都说自己的孩子死了。”张寺正埋着头,连连叹气,“没被接回去的,都是破了身的姑娘,天可怜见的。”
“青榕怎么说?”司徒瑾想起那日在城郊的宅子里,林青槐脸上挥之不去的杀气,剑眉深深蹙起。
张寺正愣了下,脸色霎时转好,“林公子方才入宫跟圣上要了道旨意。这些姑娘今后与家族无关,无论生死富贵贫贱,皆不准他们再来往,人他带回去给自己的妹妹当玩伴。”
司徒聿点点头,心中莫名有些怀念他设立的赈灾司。
与张寺正聊了一会,他想着林青槐把人带回去还得安置,歇了去找他的念头,掉头去天牢找那个说林青槐是女子的管事。
由于他是林青槐亲自审的,没受刑,人虽在牢里气色看着倒是不差。
司徒聿撩袍坐下,很是随意的与他闲聊。
“晋王可是想问草民,为何咬定那日与你一道来的公子,是个姑娘家。”男人低低笑起来,眼底的精光一闪而逝,“晋王是担心她欺君呢,还是想知晓她到底是不是姑娘。”
“你若想说便说,不说也无妨,父皇已下旨,人口失踪一案全部问斩。”司徒聿面沉似水。
他说与不说都不重要,自己明日去了侯府,自会问林青槐要个真相。
“我在春风楼十九年,要说最熟悉的事,自然是看女人。”男人心知自己活不成,面色灰败下去,“她是货真价实的姑娘家,草民无半句虚言,她既无喉结皮肤又比男子细腻,腰身也细。”
司徒聿盯着他看了许久,一言不发地离开天牢,脑子里像是想了许多事,又好似什么都没想。
出宫之前,母后说侯府千金的名字与林青榕只有一字之差,叫林青槐,乳名随云。
林青槐的表字也是随云,难道……
出了门,外边风一吹他又冷静下来。
林青槐不会是女子。
当年在西北,他受伤之时是小九救的他。不说此事,方丈师父绝无可能收个女子为关门弟子,还让他住进僧人居住的禅院。
司徒聿按了按眉心,收起怀疑回宫。
不急,自己明日便能见着他,到时再按着那男人说的细细观察一番。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司徒聿早早爬起来梳洗,特意换上母后给准备的新衣裳,对着铜镜左看右看。
惊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抿紧了唇瓣不说话。
司徒聿照了一会镜子,拿起荷包和玉佩系上,“这身衣裳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惊蛰用力点头。
再不出门,皇后娘娘该差人过来催了。
“走了。”司徒聿满意了,带上准备好的礼物,拿着折扇施施然走了出去。
到凤仪宫上了皇后的仪驾,想到再过一阵便能见到林青槐,不禁有些激动。
重生回来,他们还是第一次隔了这许久未有见面。
那个没良心,一定不会想他。
“今日宴请的多是家眷,你一会跟着榕哥儿去看一眼,便是不满意也别现到脸上,娘亲自会与你父皇说。”皇后看着俊朗不凡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儿子不足月出生,若非镇国寺方丈指点,让他满岁了便每月去镇国寺住上半月,哪会有如今的好体魄。
“母后放心,我有分寸。”司徒聿乖觉应下。
人肯定是要看的,毕竟是林青槐的妹妹,往后自己还得照拂她几分。
“母后自然放心你。”皇后面上浮起微笑,心中甚是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