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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救命_醉折枝【完结】(12)

  他有些迷惘,如愿却比刚才更兴奋,介乎等待评判和献宝成功之间:“是吧?除了打猎,其他时候都可以随便摸。”

  玄明回神,立时缩手,捻着藏在袖中的指尖,没话找话:“它……叫什么?”

  这鹰驯得和猎场的不太相同,体型也更大,但起名或许有共通之处,宫中猎场驯养的鹰不少,多以兵戈命名,凶猛潇洒,例如紫电青霜……

  ……不过以这猎鹰的颜色来看,或许该叫宵练?

  “绵绵。”如愿说。

  玄明一愣:“嗯?”

  “绵绵啊。”如愿捻起猎鹰颈下的一串绒羽,“又软又绵,刚长出来的像棉花,还像绵白糖,就叫绵绵啦。是不是和它很搭?”

  被称作绵绵的猎鹰应景地发出一声长鸣,高亢透亮,和扣在脑袋上的名儿实在不太搭边。

  “……确实。”玄明不忍戳破真相,他看看渐上中天的太阳,选择放弃这个话题,转而礼貌道别,“我出来有段时间,该回去了。今日叨扰了。”

  “没事没事。”如愿连忙回应,又有些微妙的不舍,双手在围裙侧边抹了两把,说,“那我送送您吧。”

  **

  余老五觉得自己今天很倒霉。

  他今年三十四,刨开不知事的时候,前半生至少有十年在当地痞,剩下十年在当跛脚的地痞。于收保护费这一行,他相当有心得,在怀远坊的一条街混了这么多年,从来只有商户毕恭毕敬或是不情不愿地交钱,从没有栽在个看着十六七岁的小娘子手里过。

  栽一回也就罢了,他自认倒霉,揣着怀里仅剩的几个通宝去喝茶,才续了三次水,一队金吾卫突然把他从长椅上提溜起来,说他疑似勒索,扰乱长安城秩序。

  幸好来抓他的金吾卫看着是老实人,余老五巧舌如簧,哄得领头那个郎将将信将疑,盯了他半晌,还是把他给放了。

  余老五朝着郎将陪笑几次,扭头就跑,直跑进偏僻的暗巷,才冲着砖墙啐了一大口浓痰:“我呸!什么狗屁金吾卫,闲得放屁,也敢管你爷爷我。还有那小娘子……”

  他想起和他对呛的如愿,恨得牙痒痒,越想越气,布裙束发的女孩形象反倒在脑海里鲜明起来,纤细玲珑的身子,秀美的脸,让他又有些心痒。

  余老五不由盘算起来,“得找个她男人不在的时候……”

  他想得正美,墙头上突然掉下来个石子,不大不小,正砸在他头上,痛得他倒吸两口冷气。

  “谁?!哪个不长眼的?”余老五怒了,环视一圈,然而暗巷还是那条暗巷,空荡寂静,墙头空空如也。

  “娘的,今天真是见鬼。”一圈看完,他又朝墙角啐了一口,提提裤带,再往前走。

  又是块石子。

  这块比刚才那块大些,力道也更大,正中余老五的额头,登时砸出个红红的鼓包。

  “到底是谁啊?!”他更怒,捂着钝痛的额头,朝着暗巷大喊,“有胆就出来……”

  “这儿呢。”稍远处忽然冒出个声音,咬字慵懒,乍一听像是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

  余老五莫名其妙,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视线掠过一溜的砖墙青苔,最终看到高坐在死路墙头上的人。

  “对,就在这儿。”年轻的郎君盘腿坐在墙上,掂着手里剩下的几块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余老五。他生了张俊秀的脸,模样却风尘仆仆,劲装外披了件半长不短的斗篷,大晴天的背后还背着把伞。

  余老五直觉不对,但输人不输阵,他梗着脖子,一歪嘴露出个笑:“怀远坊里混了这么多年,我倒是没见过你。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兄弟,是哪位啊?”

  “我啊,”方少舒配合地回了一个笑,他舔舔嘴角,冷眼看着地上的男人,含笑说话时尖利的犬齿若隐若现,“是刚才那小娘子的师姐夫。”

  **

  送走意外来访的玄明,折返工坊后如愿没急着上手做木工活,新开业就遇上地痞,她总觉得有点晦气,干脆腾出时间把工坊里里外外收拾一遍。

  擦柜架缝隙时有人推门进来,如愿以为是燕婵,抻长胳膊擦着柜架贴墙的部分,头也没回:“师姐,天渐渐热起来,蛇该出来了吧,是不是该用雄黄擦擦了?”

  “端午还有一个月呢,你倒是心急。”回答的却是个慵懒的男声,“何况你师姐的药坊就在边上,哪条蛇这么不长眼,上赶着过来泡药酒?”

  如愿一听这腔调就知道是谁,连忙起身,手里拎着块抹布,脸上的讶异毫不作假:“师姐夫?你不是说年中才回嘛,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她踮起脚,越过方少舒的肩头去看半开的门后,犹嫌不够还蹦跶了两下,“我师姐呢?她出去看诊,这会儿该回来了,你遇上她没?”

  “别蹦了。我没遇上你师姐,是我自己回来的。”方少舒忍住没把这个乱蹦跶的小娘子揪下来,再想想在家乡那几个月的遭遇,觉得头又隐隐作痛,“至于我回家的事儿也别提了,年前老爷子写信催我回去,我还以为怎么了,急匆匆赶回去,结果还是论武这么回事。”

  “这不挺好的吗?”没看见燕婵,如愿有点失望,退回柜架边上,随口搭话,“你这么厉害,论武赢上几把,让令尊开心开心,不也挺好的。”

  “可拉倒吧,我倒是按我阿耶的意思去了,结果遇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怪人,使一手特制的长鞭,”方少舒舒展两条手臂比划了个大致的长度,“我根本近不了身,稍靠近些就被抽,这么大个论武的台子,把我从这头抽到那头,又从那头抽到这头,打得我鼻青脸肿。我实在受不了,熬过了除夕夜,大年初一赶紧坐船溜了,之后又陆续在沿途耽搁,今早才回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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