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吃早餐。”
程愿安悻悻的直起身, 不情不愿的挪着脚步到餐桌边坐下。
“你这个人执念还挺深的。”
她咬了一口香肠,给了许霁深一个由衷的评价。
“嗯,”许霁深竟然没有回怼也没有反驳,“所以别想偷偷跑掉。”
“我哪逃得出您的如来神掌……”
程愿安撇撇嘴, 又往嘴里送了一口煎蛋。
“上次在南滨掳你的两个人抓到了。”
程愿安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赶紧将嘴里的东西咽下肚, 问:“这么快?”
“嗯,警方追踪了酒店外的监控, 又凭借何小龙提供的线索, 昨晚抓到的。他们是个团伙, 其他人还没这么快一网打尽。”
“太可怕了……”程愿安一想到上次的事就还有些心有余悸,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就在我们身边, 真是防不胜防,上次幸好……”
话说一半, 程愿安突然反应过来:
不行,我还生着气呢,怎么突然就准备夸他了!
“幸好我反应快。”
程愿安说完,脸又板了下去。
许霁深将她这些百转千回的小情绪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笑了笑, 没有做声。
早餐结束,两人开车出发前往玉良。
刚开出小区不久,程愿安接了个电话,临时回了一趟安禾。许霁深顺便回昕康中心加了会班,等两人再次汇合,已经是下午两点。
午后空气闷热,天边几朵乌云压顶,阴沉沉的。
许霁深下意识的加快了车速,两个多小时后,车子驶进玉良县。
按照施晴姑姑施云秀给的地址,车子驶过县城,先后经过了几片大小村落,路况愈发颠簸。
许霁深将车停在了距离目的地村口不远的一条岔路口,两人下了车,照着地图沿着小路往里走。
走到一条小路交叉口,施云秀正在村口等候着,带着他们往小路深处引。
施云秀并没有见过许霁深,程愿安也不想声张,因此介绍时只说这是一位朋友。施云秀打量了许霁深一番,笑着点点头,也没多问。
寒暄之后,程愿安问:“之前不是听施晴父母说他们全家都住县城,怎么现在搬到村子里来了?”
施云秀解释说:“我哥哥嫂子他们是住县上,就晴晴和我父母还留在农村干些农活。我平时在县城里也有工作,最近女儿又准备出嫁,所以也没什么时间过来看她,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农活?她不是在上学吗?”
施云秀叹了口气,“去治病之后就没上了。我也劝过我哥,晴晴这种情况,嫁个好人家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可我哥固执的很,总觉得女孩读书无用,不如帮家里干点活,非要给她送回来,再加上我父母这边也坚持,我也不再好说什么了……”
程愿安听这些话,心情已经有些沉了下去,隐隐觉得待会看到的,大概并不会令她安心多少。
施云秀领着两人走进小路尽头的一处院子,看外观,也并不算很破旧。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施晴正弓着背,坐在一个小竹凳上剥玉米。
小姑娘胡乱扎着一个马尾,好几撮头发都凌乱的散在橡皮筋外。她全身晒得黝黑,比住院时黑了好几个度,还瘦了许多。破旧不堪的衣裤笼在她干瘦的身体上,老式凉鞋也是断了带子,像拖鞋一样勉勉强强的框在脚上。
听到脚步声,小姑娘抬起头,一看到程愿安,那乌黑的眼眸里立刻像点燃了光,瞬间满溢着欣喜。
“姐姐!”她笑着跑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程愿安摸了摸她的头,“过来看你呀~”
施晴面对她的肢体接触,条件反射般地向后躲了躲,拍了拍衣服不好意思的低下声音:“姐姐,我身上好脏,别把你弄脏了。”
程愿安怔了一下,当即鼻头就有些发酸。但她怕自己露出怜悯模样伤了孩子自尊,又赶紧强行的把那股情绪压了下去。
“手术结束两个月多月了,你怎么不来复查?心脏感觉怎么样啊?”
施晴低着头说:“是我爸妈他们……”
她话音未落,一个老太太从院内的平房走出,一脸凶相道:“你们干什么的?!”
堂屋内,坐着一个抽烟的老头,瞥了一眼几人没有做声。
施云秀立马对着老人介绍,“爸,妈,他们是晴晴的医生,过来看她的。”
“病都看完了,有什么好看的!耽误她干活!”
老太太不耐烦的瞪他们一眼,又看向一旁的施晴,数落着:“要你剥玉米你在这聊天,剥了一上午了还有这么多,你除了会花钱还有什么用?!”
施晴说:“我刚刚一直在剥啊……”
“还顶嘴?!你快点,待会马上要做饭了!”
“哦……”施晴小声应了一声,转头对程愿安和许霁深道:“哥哥姐姐,来一起吃吧!我做饭。就是……家里可能没什么好菜,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
“谁让你请陌生人来家里吃饭的?!这个家什么时候你做主了?!”
老太太指着施晴骂骂咧咧,作势就要拿扫帚打她,施云秀赶紧将她拉进房内,“妈,人家救了晴晴的命,你这怎么说话呢!”
房门被半掩上,可那刺耳的声音还是听的清清楚楚:“谁让他们救了?!这以后又得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