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他笑了笑,显而易见,他在等他。
张其然立即产生了不太令他舒适的联想,他头更疼了,直接蹙眉说:“我不是gay。”
男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才说:“我也不是。”
张其然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男人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张其然抵触道:“关你什么事。”
男人依然笑得很得体,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样东西:“这是我名片,你对演戏有兴趣吗?”
张其然一怔,扫了眼他夹在指间的那张名片,借着光,隐约可见影视公司字样。
他没有伸手去接,仍戒备地僵在原地。
他怀疑他目的不纯,却又莫名紧张,讲话不由有些结巴:“我……我对演戏……”
男人似乎料到他会否定,打断他道:“我不是骗子,也不算星探,只是刚好遇到你,看你很舒服。”
张其然瞥瞥他眼睛,读出了一种认真与诚恳。
“你活的不舒服吧。”男人指了指自己脸,示意张其然面上的伤。
风吹过,张其然抽了下鼻子,没有说话。
“当然,世界上也不存在完全舒服的活法,”男人又把名片往他跟前移近一寸:“当演员也是,但至少,这些伤这些疼都不会是真的。”
☆、4
“晟真影视
艺人总监
崔鸿”
张其然躺在床上,反复把玩着这张名片,默念上面的职位与名字。
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
可他还是不太相信。
刚吃下去的退烧药起效了,张其然浑身冒汗,他把名片压回水杯下边,决定先睡觉。
不到六点,张其然就醒了,他完全退了烧,整个人舒适了许多。
窗外鸟雀啁啾,他把那张名片抽出来,看了又看,仿佛为了确认它是个实体。
昨晚回家路上,他已经在手机上搜过这家公司,很明显,它是影视行业的金招牌,百科介绍堪比一张摆满精品的展示柜,许多耳熟能详收视率高传播度广的影视作品都出自这里。
为什么找他?
张其然忽然不能理解。
刷牙的时候,他反复打量镜子里的自己。自幼时起,他的确被镇子里长辈夸过生得漂亮、长得好,但来到这座城市后,走在街上,他只能算满目金粉之中的一粒砂尘。
张其然套上T恤,想要拎起那件黄色的制服马甲,可手指却在半空停住。
无数个骄阳暴雪,繁花枯叶的日子里,他都坚持着,坚信总有一天,它能换回尊严。
可昨天下午,他又心灰意冷绝望无援地把它摔在脚下。
张其然握拳收手,掏出名片,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
城市的通讯仿佛一张巨大的蛛网,有人拼命往外攀爬寻求机缘,有人悠闲地悬挂在那里,似乎一动也不用动,都有猎物送上门来。
这个昏昏欲睡的午后,靠在沙发上的季惊棠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正在玩手游,瞥见上面的“甜心芭比”四个字,她眉心微皱,接通电话,立马切回游戏。
季惊棠在游戏里装好弹,开腔便是甜丝丝的像裹了层椰蓉的嗓音:“爸比——”
对面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棠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消息。”
“什么呀。”
“我给你找了个戏。”
季惊棠坐起来:“真的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季惊棠嘴角的弧度已经收不住了,直接在游戏里自雷,想要专心致志听电话:“什么戏。”
“一个网剧。”
季惊棠垮下肩,撅着小嘴难掩失望:“就网剧?听你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制作电影呢。”
“但是是大公司。”
“哪个?”
“晟真。”
季惊棠的兴趣回来了点:“哇——我好喜欢。”
男人笑了。女孩的反应很让他满意。
季惊棠又忙不迭问:“那我什么时候去剧组呢。”
男人说:“别急,这两天得走个试镜流程,表面功夫总要做好的。”
“啊?这么麻烦啊?”季惊棠翘起脚面,盯着那片转好的烫伤,像一朵狰狞的玫瑰花。
“小事情,我已经交代好了,你露个面就行。”
季惊棠睫毛扑闪两下,委委屈屈:“好吧……”
“你脚受伤了?”
“啊,”季惊棠有点惊讶:“你看到我朋友圈了啊。”
男人说:“我怎么会看不到?”
季惊棠眼帘半垂,讥诮地翘了下嘴角。
“最近有没有好好待在家里?”男人又问。
“当然有啦,”季惊棠卖力地撒着娇:“每天像个等骨头的小狗狗一样等您的短信和电话,天天都望眼欲穿,就想一座……望夫石欸——”
男人还是笑着:“和luka一样么?”
季惊棠一顿,瞥了眼地毯上呼呼大睡的比熊犬,扯着嘴角,勉力笑起来:“你怎么知道啊,你是不是特别想我,在客厅偷偷装了个监视器?”
“被你发现了?”男人附和着她的玩笑,末了问:“今天在家吗?”
季惊棠沉默一秒,保持住甜腻的语气:“我在不在你看不到吗?”
男人心情大悦:“好好等着,今晚我去你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