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绰勾了勾冷唇,他松开孟静婉的下巴,修长的指尖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拨了拨:“好好准备,我今晚去你房里。”
裴绰话落,明显察觉到孟静婉身子一僵,他冷笑了笑,收了手,转身出了凉亭。
裴绰大步出了后园,他面色冷得难看,一回到房中,便命人将方才传假话的下人抓起来,拖下去打了五十板子。
裴绰刚回府便动怒的消息立即传开,整个郡守府上下,瞬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裴绰在长安替孟静婉寻了不少珍惜草药,拿给府中医士后,很快配出了更合适孟静婉的方子。
裴绰晚上去孟静婉房中时,用新方子煎出的药刚刚送过来。
孟静婉很早开始便拒绝服药,得知今日的药材是裴绰四处搜寻来的,更是一口不喝。
侍女正心急无奈,便见裴绰推门进来,侍女连忙放下药碗,快步迎上前行礼。
裴绰看到坐榻几案上满满的汤药,他抬了抬手让侍女退下,随后走到坐榻前,端起药碗送到孟静婉唇边:“喝了。”
浓烈的汤药味刺激着孟静婉的嗅觉,她蹙着绣眉,难受的撇头躲开。
裴绰见了眯了眯眸:“你若自己不喝,便是要我喂你喝。”裴绰说完等了等,见孟静婉仍没有反应,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转回来,他握着她的颌骨,迫她张开口,用药碗抵住她的唇瓣,将碗中的汤药灌了下去。
孟静婉感受到裴绰的强迫,她嗓间满是药汁的苦涩,她难受的奋力挣扎,她想推开裴绰,却在挣扎间,将他手中的药碗打翻在地。
药碗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碎开,汤药洒满了裴绰身上的浅色衣袍。
孟静婉动作一顿,她正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下一刻,侧脸上不轻不重的挨了一巴掌。
孟静婉懵住,她懵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眶一湿,眼前的视线皆模糊开来。孟静婉下意识死咬住嘴唇,她用尽全力将眸中的眼泪憋住,不想哭出来。
下一瞬,孟静婉呼吸一滞,她被裴绰紧扣住脖颈,她的小脸涨红,眼泪再也憋不住,一滴连着一滴滚落下来。
裴绰终于在孟静婉不断的反抗与挣扎中被激怒,他红着眼底,掐住孟静婉的细颈,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区区县录事的女儿,当年爬.我.床.时,怎不见你有这般脾气?”
“我花重金买药续着你这条贱.命,由得你想喝不想喝?你便是想死,也要经了我的同意。”
孟静婉看着裴绰,她感受到脖颈上的力度,却没用丝毫挣扎,她多希望,裴绰就这样掐死她,放过她……
裴绰握在孟静婉颈子上的大手在颤抖,他的手臂,连带着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裴绰松开孟静婉,他见她伏在榻上艰难的咳嗽,他亦站在坐榻前,用力的大口呼吸。
房内慢慢寂静下来,裴绰站了许久,他似乎从愤怒中冷静下来,他红着眼靠近,将孟静婉从坐榻上抱起,嗓音艰难:“阿婉。”
孟静婉感受到裴绰的怀抱,她用尽全力推开他,用尽全力抬手扇在裴绰的俊脸上。
裴绰被孟静婉打的一愣,他愣了片刻,没用动怒,而是再次将孟静婉紧紧抱入怀中。
孟静婉被裴绰锢在怀中,她的小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她再没力气挣扎,任由眼泪肆意流淌,缓缓的无力地闭上了眼。
*
孤狼城的天空满是阴霾。
距多吉离开至今已有四、五日,萧放依旧一句都没有向北歌提及议和之事,也没有下达任何决定。
北歌从连祁处听闻,萧放与多吉立定半月之约,来考虑多吉新提出的要求。
自北歌知道多吉向萧放讨要她一事后,连日来,她的心一直空悬着,如今离半月之约只剩下十日,北歌知道,萧放到底会不会留下她,就在这余下十日的判断里。
多吉离开后的第十日,北歌同往常一样去小厨房替萧放煎了晚上需服的汤药,她端着药回到寝殿,见白寒之正同萧放议事。
北歌走到萧放身边,将汤药放在他身前的书案上,正要起身回避,却见白寒之率先起身告退。
北歌见白寒之离开,她端起药递给萧放,细心叮嘱了句:“侯爷小心烫。”
萧放闻言轻嗯了一声,他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北歌又连忙递上备好的温水,让萧放冲了冲口中苦涩。
萧放喝过水,从一旁抽出一张崭新的信纸平铺开,他拿起笔,让北歌替他研磨。
北歌闻言轻挽衣袖,她跪坐在书案前为萧放仔细研磨。渐渐的北歌握着墨的小手变冷,愈来愈冷,直到冷得身心颤抖。
北歌眼见着萧放在信上盖了印,随后将信纸封好,传了外面的亲卫进来。
萧放将信交给亲卫,吩咐明日一早将信送出城,三日内务必送到靺鞨。
北歌坐在萧放身旁,她忽觉得周遭封闭起来,萧放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前的光线也暗淡下来,她此刻宁愿自己不识字。
她亲眼看到萧放在信上写,答应多吉提出的议和条件,三日后交人交城。
北歌只觉得现下眼底满是刺痛,却流不出一滴泪来。她愣愣的抬头,盯看着萧放的侧颜。
他面色如常,好似无事发生,他是真的打算瞒她到最后一日……无声无息的将她拱手送给他人吗?
北歌低下头,她是不是早该明白,她这点本就不重分量,怎能抵过他数万的兵士与奋力守卫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