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一起回家看望陆苒外婆的时候,被训斥的人从沈星湛变成了陆苒。
陆苒乖乖的听外婆戴着老花镜,一边拄着拐杖敲击青石板,一边数落自己一个女孩子跟人打架,还连累了沈星湛——老人家不用猜,就知道惹事的是她,帮忙的是沈星湛。
外婆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着打盹,陆苒轻轻地摇着手里的蒲扇,驱蚊散热,一只雪白的老猫匍匐在她脚旁,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陆苒抬起头,便看见远处的沈星湛提着一个银灰色的老式洒水壶,细致的为外婆种的茉莉浇水。
白衣翩翩,墨发黑眸,一如昨日。
也只有外婆能看透,陆苒身体里藏着一个多么肆意妄为的灵魂。
而沈星湛,眼睁睁看着那个灵魂在红尘里挣扎煎熬,破而后立,最终渐行渐远,离开了他的世界。
*
贺渝赶到医院时候,昙希正在试图给沈星湛喂饭。
一个断了胳膊的人,给另一个伤了手臂的人喂饭。
想想都心酸,沈星湛紧闭着嘴拒绝,表示可以自己吃。
这时,贺渝走进病房,见到两人正在纠结,便说道:“要么我来喂沈老师?”
沈星湛看向旁边跃跃欲试的昙希,张了嘴巴,道:“喂吧。”
让贺渝一个大男人给自己喂饭,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怪怪的,他,宁可选择昙希。
沈星湛似乎忘了,自己只是胳膊擦破了皮,是能一个人吃饭的。
昙希朝贺渝比了个大拇指,挖了一大勺饭喂到沈星湛嘴边:“贺渝,你来的可真及时。”
“能不及时吗,小姐,您这又是闹的哪出?”贺渝刚处理完何振飞的事情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无奈的说,“昙思明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您把他的好兄弟给送进警察局了。”
昙希微笑着说:“我什么都没干,不是你送进去的吗?”
“......”贺渝眉头紧皱,咬牙道,“渣男畜生活该进去。”
“看来你送的蛮开心的,”昙希安慰道,“事情到这一步,你已经不用担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
昙希:“因为,担心也没用。”
沈星湛猛地咳嗽起来,选择自己拿起勺子吃饭。
贺渝搬了个椅子坐下来,道:“关键是,您让我处置何振飞这个渣男没问题,但是,您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昙思明,而且,巧了,昙思明前几天刚好来了海市,出了这件事,以他的性格,说不定明天回来公司闹事......”
昙希:“昙思明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给他面子?”
“就算你不给昙思明,也得给二爷一个面子啊......”贺渝颇为无奈的说。
“二爷?”昙希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眼神,却冷了下去,“我连我爸面子都不给,凭什么要给他面子?”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昙希打了个哈欠,这才问:“等一下,二爷是谁?”
“您的二叔、昙思明他亲爸、先生的弟弟、昙总她哥......昙远志。”
昙家,是燕京的几大豪门之一,昙老爷子昙怀古年逾七十,身体康健,膝下共有两儿一女,大儿子昙远临,是昙希不认也得认的亲生父亲。
小女儿昙锦,与昙远临同父同母,是昙希唯一相认的小姑姑,至今未婚,和昙家人关系淡薄,自己独自在外开办天艺娱乐。
就像小说里每个豪门都有一两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一样,昙老爷子的二儿子昙远志,是昙老爷子年轻时候被灌醉酒算计后的产物。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多了个十八年含辛茹苦养大儿子的女人,在昙远志成年后,上演了一场夏雨荷千里寻夫记。
后来,“夏雨荷”病逝,老夫人早些年去世前,也心软了软,让昙老爷子把昙远志接了回来,认祖归宗改名,成为昙家二爷。昙远志毕竟也是老爷子的血脉,这些年也开始管理昙家大小事务。
昙希的父亲昙远临作为昙家长子,只有昙希一个女儿和刚几岁的小儿子,昙远志这个二叔倒有昙思明和昙思源两个儿子。
而昙思明和昙思源兄弟俩,在燕京,是比昙希还嚣张跋扈的两个纨绔子弟。
“我可从来没认过昙远志做二叔,他儿子,就昙思明,也配做我哥?”听贺渝解释完昙家不算复杂的家族关系,昙希讥讽的勾了勾唇角。
昙远临和昙远志,就仿佛古代嫡出庶出般,而他们的孩子昙希和那纨绔兄弟俩,也有一层永远无法打破的墙壁。
原主,也不待见那俩人,但纨绔何必为难纨绔,同时天涯纨绔人,偶尔见面,她也会给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堂哥和二叔一个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出来的,仗着自己老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也不看看,自己老子都只是‘民间格格’,他,又拿自己当什么皇亲国戚?”
贺渝:“小姐您这话怎么不早点说?”
“为什么要早点说?”
贺渝看了一眼沈星湛。
“嗯?”昙希翻了个白眼,用小拇指都能猜出这又是原主的造下的孽,“说吧,我和沈星湛都习惯了。”
沈星湛:“......”和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上次你和昙思明他们在酒吧喝大酒喝多了,说自己和他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