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杨洲觉得,或许可以让 R 更多地尝试和人接触——比如江枫,洒脱随性,不拘小节,也完全不会细腻敏感,十分有利于 R 隐藏身份,是绝佳的数据采集对象。
江枫听到这,脸都黑了,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训练 AI 的“样本”,当场就要炸锅,却被马上吴漾拦了下来,“你先听着……”
杨洲小心翼翼地看了江枫一眼,才继续说:“那之后不久,江枫提出了第二次见面的邀请。但事到临头,我还是犹豫了……”
吴漾疑惑。
江枫却道:“因为第二次是我叫他一起去打篮球。”
杨洲:“对,体育活动对于 R 来说风险太高,一旦受伤,就会暴露仿生人身份,我不可能让他暴露身份……这是底线。”
而篮球又偏偏是身体对抗性很强的一项运动。
“我认为你不该拒绝。”R 当时如是建议,“江枫就是一典型的纨绔子弟,爱好只有玩游戏、打篮球和交女朋友。线上游戏对于现阶段的我没什么帮助。如果不让我陪他去打球,你是准备让我和他谈恋爱吗?”
这样的劝说无法消除杨洲的忧虑,却也让他无可反驳。风险和机会永远并存,最后,他选择试一试,答应了江枫的邀请。
江枫听完 AI 对自己的分析评价……脸更黑了。
吴漾赶紧笑着打圆场,“我听说,R 篮球打得不错。”
“一般吧,身体对抗不行,”杨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时不时偷瞄江枫一眼,又不敢直接看他,“只是投篮很准而已,但都是靠算法,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好在那天的比赛是在室内场馆进行,最后也没有发生杨洲担心的意外。也是从那以后,R 和江枫的关系更近了一些,不久,江枫就提出了让 R 到 IN 工作的邀请。
吴漾这回已经猜到了:“应该也是 R 建议你要接受这份工作吧?”
杨洲点头,“是。”
和偶尔碰面聚会不同,接受 IN 的工作机会就意味着 R 必须像正常人一样,朝九晚六,每天暴露在所有同事的视线之下,随时准备应对不同人的各种问题。
这对于一直通过瞳仁微摄“监工”的杨洲来说负荷太大了——他不仅要和 R 一样按时上下班,还得利用其它时间对 R 进行维护升级。
“最开始的一周太累了,心惊胆战的,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杨洲无奈地说,“好在后来,R 逐渐步入正轨,我也不用实时监测了,只需要定期分析日志、备份数据、维护升级……
R 跟单位同事相处的不错,毕竟,他是个交际型的 AI,待人友善、擅于沟通……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设定。但唯独对我,他还是经常会提出一些反对意见。
起初,我没太当回事,只是好奇背后的原因。毕竟,只要他不会暴露身份,和我拌拌嘴也没什么。直到那天……
那天……我例行去出租屋给 R 做数据备份,意外发现他居然一直在暗示江枫自己是个 AI——这就有点过火了。不暴露身份是我们商定好的,也是我能容忍的最底线。”
杨洲说着,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从 R 之前的一份运行日志里调出一条视频——
视频画面是以 R 的视角拍摄的,彼时,他正在江枫家里玩一款双人作战游戏,两人需要合作闯关,一旦一方死亡,游戏终结。
“靠,你怎么那么能打。”江枫又输了,把手柄往沙发上一扔,“还是人吗?!”
R 玩笑道:“怎么,我要说不是,你准备和我绝交?”
江枫煞有介事地打量了他一番,“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按劳动法给你发工资了?……给我递瓶饮料。”
“想得美,”R 随手拿了瓶茶几上的可乐扔给他,“让人工智能给你免费当网管,你够暴殄天物的。”
“哎哎哎别扔!”江枫好不容易接住差点掉地上的饮料,“汽儿都让你摇没了!”
视频片段结束,屏幕转黑。
杨洲继续说:“在 R 的日志里,用‘仿生人’、‘AI’之类的关键词分析,可以找到很多相似的对话场景。除此之外,他还会透露不少关于我的信息,这都太冒险了。
我当时质问 R,到底怎么回事,他反倒建议我向江枫坦明一切,还表示几天后就是江枫生日,算是个不错的机会。
我当然不会答应,还和他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我就强制关闭了仿生人的运行程序。”
也让 R 从江枫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而那一天正是 9 月 18 日——邻居男孩看着一个人拖着另外一个,离开出租屋的那一天。
“所以……那些线索也是 R 留下的?”吴漾问。
杨洲一脸茫然,“什么线索?”
“你完全不知道?!”吴漾觉得难以置信,“他的运行日志里不会记录这些吗?……啊,我知道了!”
吴漾恍悟——那些关于预留线索的日志已经被 R 提前拷贝到江枫手中的硬盘上了。
经得委托人江枫允许,吴漾将这段时间根据一系列线索寻找 R 的事情告诉给杨洲。
杨洲听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怪不得之前有个外卖电话打到我这,说给江枫送餐找不到地方,我还纳闷来着,直接告诉对方打错了……”
这么看来,当初 R 应该是在早餐店同时留下了江枫和杨洲的电话,而老板以为杨洲电话是个错号,才导致吴漾追查到那里时,只拿到了前者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