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后一条兜底条款:“其他危害系统安全的行为。”
……
吴一周听见楼下开门响声,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发现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夜里 11:55。
它眯眼打了个哈欠,心说:嗯哼,她还知道回来呢……
为了充分地表达对女主人如此晚归的不满,吴一周压下将想要蹿到大门口接她的冲动,继续四仰八叉地赖在床上。
对,床上。
自打出院以来,它仗着自己是个“病号”,多次以“地上太冷,四处钻风”为由,不请自来地要跟女主人打“通铺”。
当然,起初,吴漾是拒绝的。毕竟,不久以前,因为顾及它是只“假猫”,她还特意把猫窝从卧室搬到了走廊,决定保留隐私、划清界限。
可吴一周几次三番“猫窝里睡”、“床铺上起”,动不动就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来个斗转星移神走位,吴漾实在对抗的有心无力,只好任它由它。
一来二去,它全当得到了女主人的默许,一点不见外地把这两米宽的席梦思床垫睡成了自己的另一个猫窝。
听见女主人上楼的脚步声,吴一周拱起身子,在“另一个猫窝”上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把自己从上到下打理了一番,这才立正坐好,静静地等着她进门,准备劈头盖脸地训斥一下她这夜不归宿的坏习惯。
然而,脚步声过后,一串钥匙碎响,接着,阁楼的另一扇门一开一关,走廊里又安静了下来。
吴漾直接进了爷爷的书房。
连迎接姿势都摆好的吴一周像是忽然被人泼了盆冷水,从头到脚湿了个透心凉——
她、她、她这么晚才回来,竟然都没来和它打个招呼!
而它,居然盼星星盼月亮地傻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咕——”
白猫空空如也的肚子落井下石地叫了出声,让它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吴一周默默下了决心——如果下次见面时,吴漾不主动道歉,那它绝对不会原谅她了。
……
第二天早上七点,吴漾被手机铃声吵醒时,发现自己竟趴在书房的写字台上睡着了。
桌上还摊着本爷爷的日记,展开的那页,是她昨晚最后找到的——
2000 年 1 月 1 日 星期六 小雪
系统终于上线测试了。虽然遇到了一点小问题,也还有很多令人不甚满意的地方,但至少,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此前,我担心受到“千年虫”的影响,还和元修商量是否要将上线日期推迟一些。但他却坚持按照原计划执行,认为这个日期是我们五年前开始筹备时就定好的,作为新纪元的第一份礼物,它别有意义。
元修还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不论出现什么问题,他都能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做出修复方案,叫我大可不必担心。
我提出要给我们的成果取个名字,要有意义一些。元修就拿出他那一套“网络无国界”的理论,觉得它该有个时髦的英文名字,方便日后普及。
关于“普及”这一点,我们的分歧另可再论,但中华汉字方正得体、博大精深,论“时髦”,我倒觉得,比那些闹人眼花的西洋字母更胜一筹。
元修笑我保守老旧,我说他洋墨水吃昏了头。
最后,我们各退一步。
暗舱,Black Hold,勉勉强强吧。
爷爷书房的一整面柜子都装着他老人家生前留下的数十本日记和办案手札。吴漾刚刚接下茶楼生意后,曾花了几天时间,走马观花地看过一次,留下些许印象,却没能记下具体细节。
从曾锐口中第一次听说“暗舱”,她隐约觉得熟悉,但没能立刻想起。
直到昨晚在吴大力那,账号因为检索自己信息被封,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无论在曾锐、杨洲、还是吴大力口中都无比神秘的“暗舱”,或许和自己有关。
也就是说,无论是 IN 数据泄露背后的那场阴谋、沈庭的车祸,甚至李伟兴的突然死亡,或许,都和自己有关……
这个心中乍起的念头令她后脊顿时浮上一层冷汗。
她慌张地离开了吴大力的店铺,直奔回茶楼,第一时间扑进爷爷书房,想要证明是自己脑子犯浑记错了。
桌上厚厚地一沓日记本,按照时间由早到晚,是她昨晚仔仔细细翻过的。
而面前的这一处,是爷爷的日记里,第一次提及“暗舱”。
白纸黑字。
桌上的手机响铃持续,吴漾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目光始终滞在日记本的最后一行。
爷爷的字刚劲有力,每一笔,都刻进了她的眼里。
门外,秀琴已经来到茶楼,准备新一天的开张。她拿着拖把爬上阁楼,看见猫碗里空空荡荡,连块猫粮渣子都没有……
于是扯着嗓子喊:“漾漾,猫喂了吗?”
吴漾仿佛从梦中惊醒,猛地吸了口气——糟了!
昨晚好像忘记交代琴姨帮忙喂猫了!
而这意味着……那崽子已经二十四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
吴漾慌忙地合上爷爷的日记本,快步走到门口——
却在即将转动把手时,停住了动作。
按照惯例,每当她外出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把调查进展同步给吴一周,和它一起讨论商量。
可这一次,关于“暗舱”和爷爷,她又该怎么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