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着她去沙发那边坐，把两件大衣都搭在沙发上，拿了个毛绒绒的摊子裹着她，把她抱在怀里，才又柔声说，“我们两个可以你做地产，我做互联网的，互不干涉，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说话，心里很多不痛快，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要不要先休息？”他靠过来说，“你就真的忍心，自己站在外头，让我这么煎熬地等着你。”
夏婷给逗笑了，为了挣钱，她最喜欢的事情都推后了，“那我去洗澡。”
她伸手去扯身上的毯子，蒋韶南没说话，等她走到浴室过了几分钟，他直接跟着去了。
第二天一早，夏婷要去工地视察，蒋韶南说陪着她一起去，先带她去一个地方。
早上起来她被哄得开开心心，喂得饱饱的，又被套上一件红色的大衣，然后被搂着出门。
车开出去很久，才到了一片很陌生的地方，夏婷看着外面路两侧的平房，都开着商店，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车在路边停下，蒋韶南说，“咱们下来走走。”
他先一步下车，夏婷把手搭在他手上，迟疑地跟下来，“这是哪儿？”
“不知道。”蒋韶南说，“我也是第一次来。”
两侧都是街道，像一棵树整齐地开着分支，一条一条。
夏婷走了几步，看到一栋分外破旧的五层高楼房，她站在主街道上，那栋大楼在路另一侧，如同分支的小街道上，她恍恍惚惚不确定地说，“这是我家以前住的地方吗？”
她父母出国的时候，是卖了房子凑的钱。过去的房子也不值钱，当然现在依旧不值钱。
蒋韶南说，“这里好早就已经被划为旧城改造的一部分，但是因为利润小，没有开发商愿意做。一直都在扔着。之前市政府也找我们谈过，我恨不能手上的项目都扔了，根本就没答应。”
夏婷看着马路对面，还有人在用水桶提水，有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端着一个脸盆，正从小巷子里出来，往路边的下水道倒水。
这个地方连上下水都没有吗？
小时候的事情，她都已经记不清了。是不是她曾经也像这个小女孩一样。
蒋韶南说，“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夏婷没说话，对面的小女孩倒干净了水，拎着一个大脸盆往巷子里跑去。
两侧很热闹，商店里放着声音很大的歌曲。
蒋韶南扶上她肩膀，“……你还记得第一次，你站在我面前，穿着自己设计的T恤，穿了两件，里面的长，外面的短，你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夏婷的心中微微触动，她当然记得。
他说，“……你在意这座城市，你在意城市的记忆，你并不是一个冷漠的资本家，只想在意到底银行的数字是多少。”
“你想说什么？”她听到自己问。
蒋韶南很认真地望着她，眼神中有种男人的凌厉和强势，他说，“我想你放下心中的枷锁，之前你拼命挣钱是为了生存，以后，我想你做的事情，是为了你心里的理想。是你喜欢做的。”
夏婷被逗笑了，下意识觉得荒谬，谁会单纯为了理想做事。
别说为了理想做事情，就是谈到理想都十分可笑。
她笑看向他，“你又逗我开心，好多年没有人跟我谈理想了。”
他没有笑，“你没有听进去我的话。”他抬手搭在她头顶，那种在头顶实在的感觉，让她觉得是种压迫。
强迫她思考的力量。
他晃着她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非常适合干地产！因为你喜欢这种建设的快乐！每一天，你看到城市里面，因为你留下的建筑，给这座城市带来新的城市记忆，都是你心里觉得很好，很有意义的事，你心里有你深埋着的理想。夏婷，你经历过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小，连理想的狂妄都不敢再有了？”
夏婷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真正心中的喜好？
在多年的投资训练下，自己的喜好当然早已经变得不重要。
她在纠结是否应该放开手脚去搞地产，想到自己得失，是不是全身而退。
却一分一秒不会考虑是否是自己的兴趣。
他用手指背部，轻轻滑下她的脸庞，那指尖的怜爱能融化了她，他就用比那怜爱更令她心颤的眼神，望着她说，“……夏婷，你在我心里最美的样子，是你告诉我，‘毕竟，多数人一辈子都是待在一座城，守着自己爱的一家人而已。’我想你以后就只做喜欢的事，不要想，能不能挣钱，能不能做全国第一。我要你，做你喜欢的事情！”
夏婷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我要你，做你喜欢的事情！
还可以这样吗？
她转开目光，忽然不敢对视他，当初那些话只是为了获得他好感而已，自己不过是随便说一说，没想到，他却全都记在了心里。
蒋韶南的手捏上她的下巴，把她拉进怀里，“你难过了？”
夏婷想点头，她是那么沉闷而现实，无趣又呆板。
有钱她也忘了可以选，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配不上蒋韶南。
她抬手搂上他，难过极了，“我早就忘了，还可以是为了实现理想去做事，纯粹是心中所爱。也忘了，做地产这个行业，每个开发商最初的想法，都应该是给更多人提供美好的居所，更便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