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下意识摆手道:“不,爹爹,这怎么使得?”
能够护卫在一国之君身旁的亲兵必定都是以一当百的人物,这五百人着实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长寿帝轻轻拍了拍桌子道:“你的心思朕明白,亲兵给你你用得着,朕也放心些。”
说罢,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另一块玉佩,倘若一切顺利的话,现下在明华手中的玉佩本应是这一块才对。
*
眼看着吉时将至,明华坐进了十六人抬的喜轿之中,从皇宫里慢慢地朝着北城门走去,而蒙达就等在城楼之上。
北方边境的几场战争以及北城外的流民暴动,已然同明华公主出嫁这件事交织在一起,还原出了一个版本的真相。
为了平息来势汹汹的北辽大军,明华公主舍身远嫁。
曾几何时,公主殿下可谓是备受诟病的人物,甚至还有谣传这一切的灾祸都是因她而起,可是当她真的要远嫁时,所有关于她不好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人们都只记得,有一朵娇贵的牡丹花即将离开她自幼生长的故土,去到遥远的北方草原上,只为护着她的子民。
天边的乌云似乎多了起来,层层叠叠地压在半空中,将大白天活生生遮得昏暗乌黑。
有年纪尚小的孩子甚至被这天气压抑放声大哭起来,引得他的娘亲急急忙忙慌里慌张地把他抱得远了些。
“今儿不会下雨吧?看着这天不太对啊!”
“好端端的吉日怎么会下雨呢?真是……”
百姓们小声地嘀咕着,倒也不敢将“不吉利”三个字说出口。
这时,街头传来一阵锣鼓声,一队侍卫快速地走过来将道路两旁的百姓们拦住。
公主殿下的嫁妆早就由护送的军队送至城门外,此刻在城中伴着明华到城门的是平安殿的陪嫁以及扮做宫人的亲兵们。
欻欻走在明华的轿子外,听着里面的公主殿下念叨:“我不是说了让你留在京城,你跟出来做什么?”
小宫女倔强地道:“要奴婢丢下公主独自一人留在京都城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她这话说得干脆果决,可是一扭头便瞧见站在人群中的花石,登时便没了动静。
明华见欻欻突然没了回应,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呢?
欻欻始终感觉到那人的目光流连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根本不敢抬头看。
做了陪嫁公主去北辽的决定时,欻欻不是没有想过花石,可是她做不到让公主自己远嫁,而她留在京都城与自己的心上人双宿双飞。
长长的队伍终于完全消失在了这个街道,花石垂下眼眸来转身慢慢地离去。
蒙达站在城楼之上,望着一行红色慢慢地移动过来,脸上也逐渐挂满了笑意。
这时,有一位心事重重的北辽大臣走了过来,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王,已然许久未有王子殿下的下落了,您看?”
他本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鄂达清来让蒙达不悦,然而眼看着蒙达迎娶了明华公主后就立马要离开大戉京城,这位大臣不觉得到时候还能更好地找到鄂达清。
蒙达望向了这名叫济硕的大臣,这是那太后一派的臣子,虽然到大戉来这一路都表现得对自己恭敬异常,但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是选择站在那太后那边说话。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微微翘起了唇角道:“济硕,你莫不是糊涂了?此次前来大戉,除了本王以外,还有哪个王子殿下呢?”
不止是济硕,连其他知晓内情的北辽大臣都愣住了。
“王,您的意思是?”
有大臣低声开口问道。
蒙达的视线还停留在越来越近的一行红身上,湛蓝色的眼珠里流露出的笑意越来越多,他开口道:“我们带了清公主来和亲,可是清公主却在大戉境内失踪了,这是事实可不是本王的意思。”
十六人抬的华贵轿子停在了城门前,蒙达不愿再同济硕等人多言,拂袖走下城楼。
公主殿下还静静地坐在轿子里,似乎是等候着她的驸马如同寻常人家娶亲那样来踢轿门。
蒙达走到了轿子前面,宫人打扮的随从与轿夫们纷纷识趣地让开。
他笑了笑,刚刚伸出手去准备将轿帘掀开时,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抢在他前面完成了这个动作。
轿子里的明华出来后,略略有些噪杂的城门前顿时就是一静。
他们不是没听说过明华公主貌美之说,只是从前从未将这所谓的美貌放在心里——毕竟是一国之君最为宠爱的女儿,即便是有些美名可能夸大其词的成分更多一些。
可是今日,在这等阴暗灰败的天里,她一身盛装从轿子里出来,精致的眉眼间尽是高贵,使得这天色都为之一亮。
他们好像并不是幻觉,原本厚得好似要压下来把这城都压倒的云层似乎薄了一些,有一丝微弱的日光费力却又顽强地穿透厚厚的云照了下来。
望着明华没有任何掩饰露在外面的脸,蒙达微微蹙起眉,低声质问道:“你们大戉女子成亲时不是要盖上盖头的么?”
明华淡淡地看了蒙达一眼,微微扬起嘴角道:“怎么蒙达王子是准备入赘留在我大戉了么?不然怎会如此讲求入乡随俗?”
蒙达脸色一黑,突然他冷笑了一声,声音也变得有些阴狠:“那么让本王猜一猜,公主殿下您不愿盖上盖头,莫非是想让什么人再瞧上您一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