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收回目光,仿佛没有看到他这个人。
淳于晟身边的侍卫一恼,正要说什么,却被他拦了下来。
邬潭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殿下,陛下那边似乎有意……”
宫宴之上,文德帝是迫于无奈封了宋虞县主之位。可过后思量,不免生出些其他的心思。
谢辞目光冷淡,捻着指尖,“让他早点回去。”
南诏如今并不太平,几个皇子争夺皇位,你来我往什么阴损招没使过。
偏偏二皇子淳于晟最为干净,这次更是主动前来大盛,不顾朝中日益激烈的夺嫡之争。
可这也只是表面罢了。
淳于晟既然敢起不该起的心思,谢辞不介意给他添点麻烦。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侯府走,顾燕燕坐在宋虞的旁边,争着去闻她手中的白瓷瓶。
“让我瞧瞧,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值得我们阿虞看了一路。”
顾燕燕拿过白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倒出一点看了看,“这怎么和清水一般,我看着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呀。”
“云烟谷的药,千金难求一瓶。你看它平平无奇,可又知有多少人为了一瓶药争得面红耳赤。”宋虞拿过白瓷瓶,将它放好。
这是谢辞第一次送她的东西,她要好好放着。
“这倒是真的。不过现在云烟谷已经闭谷,连医女都云游四方。也不知宸王是从哪里得来这么一瓶药。”顾燕燕自顾自地说着。
她也没想让宋虞回答,扭头看她却见宋虞低头不知在笑什么。
灵光一闪,顾燕燕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阿虞,你不会喜欢宸王吧?”顾燕燕压低声音问道。
宋虞不答反问:“若我真的喜欢呢?”
顾燕燕傻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别人都传宸王不近女色,甚至有人说他有断袖之癖。我就是怕你喜欢上个不能喜欢的人。”
顾燕燕说得认真,宋虞轻笑出声,狠狠戳了几下她的额头,“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别人还说钟鹤是个万年成精的木头,你怎么还追着他不放?”
“那能一样吗?他好歹喜欢的是漂亮的女孩子呀。我长得这么好看,天天在他面前晃悠,他总有一天能被我打动的。”顾燕燕义正言辞,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是是是,我家燕燕最好看,有眼不识的钟鹤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的眼瞎。”宋虞应和着道。
顾燕燕在她怀里笑成一团,也忘了刚刚自己纠结的问题。
宸王不近女色,这是京都公认的事实。
可若是有人知道他连着两日偷入女子闺房,还会这么说吗?
宋虞想到那人游湖时的规矩,更觉得反差巨大。
她倒是分不清了,谢辞到底是木讷还是只是装出一副木讷的样子?
—
宋虞封为县主之后,飞往武安侯府的帖子就漫天飞。
今日是花宴,明日是诗宴。大家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只是无一例外都被婉拒。
宋虞借着身子不适的理由,连梅阑院都很少出。
三房的人可劲地来献殷勤,宋虞也甚少见一面。
一连三天 ,宋念翎终于见到了宋虞一面。
宋虞刚刚小憩起身,青丝随意松散着。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项圈,项圈底下坠着一个边缘镶金的白玉。
白玉质地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宋念翎在看到那白玉项圈时,一瞬间乱了心神。
所幸宋虞并未往她这边看,也未注意到她一瞬间慌乱的神情。
“妹妹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宋虞淡淡地道。
青缃在为她挽发,宋虞从镜子里可以看见宋念翎刚刚收拾好的神情。
“姐姐这几日连梅阑院都不出,听丫鬟说你胃口也不甚好,妹妹特意做了些酸甜的糕点,姐姐要不要尝一尝?”
宋念翎身后的丫鬟拎着一个食盒,闻言就要端上来。
宋虞轻轻瞥了一眼,“不必了,我现在没有什么胃口,放到次间吧。”
宋念翎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是宋虞第一次婉拒她,以往听说她做了糕点必是要欢喜地尝一尝。
可如今,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宋念翎止不住的心慌,抬头间就见宋虞正轻轻摩挲着项圈上的白玉。
青缃挽好发髻,宋虞起身走到宋念翎身边,笑着看向她,“真可惜妹妹的白玉丢了,若是还在,我们姐妹二人同时戴上。父亲母亲回来那日瞧见必是要欢喜的。”
宋念翎勉强地笑了笑,“那时年龄太小,只顾着逃开那些人牙子,不记得落在哪里了。”
宋念翎的神情适时变得落寞,仿佛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宋虞握住她的手,心疼地道:“妹妹不肯说过去的事,姐姐理解。姐姐只是心疼你受的那些委屈,若是知道那些欺负妹妹的人何在,姐姐定是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叫他们知道武安侯府的姑娘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更不可随意欺骗。”
宋念翎说她是被养父母欺骗,才以为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宋虞这话没有问题,宋念翎却觉得她话中有话。
终是心里太慌,宋念翎寒暄一阵便告辞离开。
宋虞看着她走远,冷声道:“叫秋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