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旎垂了眸子,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池宴着实有心,叫她都有些感动了。
可她,确实不喜欢吃羊肉,也不喜欢吃烧饼啊!
羊肉味膻,烧饼又硬。
在她看来,这两个加起来简直就是人间灾难。
等到夜晚,池宴偷偷摸摸进了铜雀殿时,狄旎正倚在软塌上,无精打采的看着面前的书。
直到池宴故意咳嗽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长睫颤抖了几下,缓缓抬起,露出了精致的桃花眼。
许是没缓过神来,狄旎的目光还是有些呆滞的。
池宴面上梨涡微微陷了进去,走上前去,将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递给了她:“喏,这是朕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狄旎早就闻到了香味,只不过没明说。
可见到了池宴手里的东西,心里还是软的一塌糊涂。
她伸手接过,明知故问:“这是什么啊?”
池宴凑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她身旁:“这是朕特意让他们杀的北狄草原上养的羊,做的羊肉烧饼。”
“只不过...”池宴挠了挠头,有些小心翼翼地:“只不过朕觉得北狄做的味道有点…独特。于是朕就让御厨又调了一个味,浇在了上边。”
他献宝一般的,把东西往她那儿推了推:“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池宴絮絮叨叨的:“朕先前做了好久呢,今日可是做的最好的一次。”
狄旎抿了抿唇,上前去轻轻咬了一口。
羊肉带着微微的膻味,可一下就被浓郁的汤汁给稀释了,只余下肉的紧致和细嫩。
外边的烧饼有些硬,可被汤汁浸泡过的那处,却软的入嘴即化。
酱香味,又带了些辣的汁水,充斥着狄旎的味蕾。
她轻轻一嚼,吞下腹中。
抬头看向脸上带了些紧张的池宴,狄旎微微点了头:“很好吃。”
池宴瞬间就跟松了口气一般,脸上的笑意也更显了:“那你多吃一些,若是喜欢,朕日后再给你做。”
他袖口擦了擦下巴,狄旎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他手上烫出来的三两个泡。
她皱起眉,声音有些冷了下来:“这怎么回事?”
池宴一下就把手往衣裳里缩:“没事,不过小伤。”
狄旎一下就垮起脸来:“伸手。”
池宴还没来得及动作,她又说道:“听话。”
这一声让池宴身子顿时都软了半截,他低着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将手伸出来给她看。
白白软软的小手牵起他的手,狄旎凑上去瞧这些伤口。
池宴移过眼神来:“这已经涂过药了,没什么大碍。”
狄旎薄唇紧紧抿着,一声不吭。
她起身,走到外边,让紫鸢拿来药膏。
薄荷味从小瓷罐往外钻。
狄旎轻轻拿起他的手,吹了一下。
池宴顿时浑身一颤,像是有一股电流从指尖,一直到了心坎里似的。
狄旎狐疑的抬起头来看他。
池宴又轻声咳嗽了一下,目光往一旁移了下。
狄旎用指甲挖了一点膏体出来,又用另一只手的指腹蘸了一点,涂抹在池宴手上的伤口处。
冰冰凉凉的,有些舒服,也有些麻。
池宴抬头,看着狄旎露出的雪白的脖颈。
“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
狄旎听见奇怪的声响,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池宴耳尖绯红,脸上也带了些红晕。
他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没事。”
狄旎又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哦”了一声。
尾音有些拖长,像根羽毛似的,一刷而过,却又扫得人心里不得安宁。
狄旎低下头来,仔仔细细的给他涂了一圈药。
末了又在他伤口处吹了吹。
她扬起头来,笑容满面,眼睛里更是像萃满了星星一样:“大功告成啦!”
池宴用另一只手扶她起来:“辛苦你了。”
狄旎摇了摇头:“没事,我还要谢谢你的羊肉烧饼呢。”
她认真地看着池宴:“你做得真的很棒。”
池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他抬起手来时发现了上边留着狄旎给他涂的药。
他动作一顿,又换了另一只手去挠头。
狄旎看着他这副模样,一下就笑出了声。
而池宴看着她的笑颜,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面上更是带了几分笑意。
屋子里,两个人就像二愣子一样,看着对方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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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选秀最后一天,秀女们还在睡梦里时,便被储秀宫的嬷嬷们唤着起来了。
本来都一个一个不情愿的。
那为首的嬷嬷,淡淡的瞥了她们一眼,轻飘飘落了句:“今日陛下说,要见你们,若是不想起来的那便继续睡着吧。”
这话一出,那些个秀女们顿时不吱声了,安安分分的开始穿衣洗漱。
储秀宫正堂上,池宴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听着外边越来越大的声音,却连头都不抬起来。
等到嬷嬷带着秀女们上前请安,他才吝啬地给了她们一个眼神:“都起吧。”
他说完这一句话又把头低了下去,却又抛出了一个直接让底下秀女们炸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