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令敛了怒容,一边摸着娇妾的屁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护院头小心翼翼地说:“粮仓里粮食全没了。”
“什么?!”张县令猛地将身上的娇妾野蛮地推到一边,从榻上跳了起来问,“什么叫……全没了?”
“就……一夜之间,全消失不见了……”
张县令急得从榻上蹦下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护院头的鼻子质问:“那么多的粮食,那么多的人看着,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护院头道:“昨夜兄弟们本来是轮流值夜的,可不知为何,全都睡着了,等兄弟们醒来后,仓库里的粮食就全没了。”
张县令眉峰夸张地耸了起来,一口气险些背了过去,就在这时,衙门里的衙役也急匆匆来报:“大人,公主请您去街心一趟。”
张县令正心疼他的粮食,一听此事顿时没好气地问:“去那里做什么?”
衙役说:“公主说,她要替全县老百姓感谢大人赐粮。”
张县令双眼圆睁,结巴道:“赐,赐……赐什么?”
衙役说:“赐粮啊。“
张县令与护院头大眼瞪着小眼,二人只觉得背脊上一阵凉意。
待张县令火急火燎地赶到街心时,整个街道,里里外外,大街小巷上,全都是人,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
街心搭建的宽大高台上,一袋袋粮食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堆得跟坐山似的,足有一丈高。
上拉横幅:张县令倾家荡产所筹之粮相赠全县百姓。
看完之后,张县令一口老血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他怎么也没料到,原想借着赈灾一事,趁机偷个鸡,不成想反倒引狼入室失了米。
宋茹甄是特地等到张县令来了,才开始走上高台,百姓们见了,纷纷跪地高呼:“参见长公主。”
宋茹甄道:“大家都起来吧,今日本宫站在这里是代当今陛下来赈灾的,陛下听说通县的灾情后,整日忧思不能寐,先前已经下旨向通县赈过一次灾,不知何故,没能解通县的灾情,所以这次特命本宫亲前来赈灾。”
底下立即一阵山呼:“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待呼声渐低,宋茹甄振臂高宣道:“陛下说了,通县百姓每户按人口发粮,每人领足半年粮食,且免通县百姓两年赋税。”
宋茹甄话音才落,人海里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和喊声:“谢谢陛下……陛下万岁……谢谢公主,谢谢公主啊……”
宋茹甄抬起双臂,示意大家停下,然后目光故意看向台下脸色铁青的张县令,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喊道:“今天,我们不光要感谢陛下,还要谢另一个人。”
百姓们一听,面面相觑了起来。
宋茹甄拉长嗓子,指着台下的张县令道:“他就是我们一心为民的张县令,大家看,这就是张县令为了通县的老百姓不再挨饿,倾家荡产筹来的粮食。”
张县令一听,铁青的脸时白时绿时红的。
可老百姓们听了,谁也没吭声,反而看向张县令的眼神纷纷带了一股怨愤之色。
张县令被百姓们看的头皮发麻,只好干笑着冲宋茹甄道:“为了通县百姓,应该的,应该的……只是长公主殿下,光靠下官这点粮也不够救全县百姓啊,下官敢问,您方才说的朝廷赈灾的每人半年的粮……又在何处啊?”
“急什么,这不来了嘛。”话音一落,不远处的城门缓缓开启,远远地见一溜长长的队伍开始进城。
打头的高头骏马上,坐着一个蓝衣劲装的男子,男子身姿挺拔如修竹,眉眼如画中谪仙,在骄阳的引路下,哒哒的马蹄声踩过城门口的青石板,缓缓而来。
在他身后,是一望不尽的太平车,每辆太平车上都堆满了粮食,由全副武装的禁卫军们护送进城。
早在前两日,为了保证这批粮食能够顺利进城,宋茹甄本想派裴易前去接应,可裴易受了阿时的死令,誓死不离开她。
褚晏见状,便自请前去接应。
张县令看见那么多的粮食络绎不绝地进城,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还在想,那些堆在县衙里的几十大口箱子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百姓们见了那些粮食进城,仿佛热油里落了几滴水,沸腾了似的跳起来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宋茹甄的人马还在回华京的路上,一封封对她在虎牢山上英勇剿匪,通县城里完美赈灾之事,进行歌功颂德的折子,纷纷飞到了宋应时的龙案上。
是以,宋茹甄才到华京城外,宋应时派来的人就已早早地迎了出来。
先是当着宋茹甄的面,给此次随行禁卫军和公主府的府兵们一通丰厚的赏赐,然后又用皇帝专用的龙辇,恭迎宋茹甄上辇入宫觐见。
宋茹甄自然是却之不恭,只是见阿时这意思显然没想邀请褚晏一起入宫,但她怎么会放弃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硬拉着褚晏一起上了龙辇。
前来接人的御前太监见状,欲言又止地看着宋茹甄。
褚晏瞧着太监的眼色,抬手拉住她道:“无诏不得入宫,我还是先回公主府。”
宋茹甄扭头嗔了他一眼,转而睨着那太监挑眉,语含警告地反问:“怎么,你是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想对本宫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