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动周之咏像受了刺激一般,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向后倒了过去。
覃年年见此动作未停,握着长鞭的手再次抬起。
眼见着那鞭子又要落下,车上那淡青色身影好忙出声制止:
“王爷!”
覃年年抬头,只见容琛和寒宁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向她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眉头紧皱,浅淡的唇微微泛白,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覃年年发怒的模样,比起对待自己时的模样,差别甚大。
可见以往她根本没有想要处置自己,而如今这副鬼神尽退的模样,才是她真性情。
他紧握着拳头走到她身边,强忍心中不适冲她道:
“王爷停手吧,再打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男人声音清冷,却不难听出他话中柔善之意。
覃年年动作随着他话音停了下来,目光还带着未退的寒凉望向他,“死了就死了,你真以为我会怕她那个狗仗人势的母亲?”
一句话容琛停下脚步,突然想到那天同宣王她们一起吃饭的场景。
而这周大人仗的是谁的势,显而易见……
这一刻他像突然被提点一般,竟不敢直视荣王的眼睛,仿佛被她一眼看透自己也是跟宣王有瓜葛的人。
“小人知道王爷不会怕,只是周围百姓众多,王爷杀了这周小姐只怕会吓坏了他们。”
容琛言罢覃年年看了眼周围,一些孩童正惊恐的望着她,见她扭头竟害怕的哭了出来。
“……”
覃年年收回目光,随手将手里长鞭扔在周之咏身上,随口对皓月吩咐了一声:
“把人裹上扔回周家去。”
皓月领命,而她则向容琛他们走了过去,随手摸了摸寒宁的头,柔声问了句:
“吓坏了?”
寒宁蹭着她手心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以为又要被抓回去了……”
他的声音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有些哑,不太好听。
覃年年闻言在他头顶轻轻的拍了两下,宠溺的浅笑道:
“进了我荣王府的人,没有本王开口岂是那么容易带走的。”
她的掌心柔软,脸色苍白的少年在她安抚下眼圈逐渐发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圈。
覃年年见此,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命苦的孩子,她砸了咂嘴,话音一转,嬉笑着再次开口道:
“主要是因为还欠着本王十五两银子,钱没还清之前休想跑~”
话音刚落刚刚还一副要哭模样的寒宁顿时憋回了眼泪,掐着腰气势汹汹的反驳道:
“我是输了十五两,但在这之前您可还欠着我二十两,这么一算您还欠着我的呢!”
覃年年嗤声看他:“本王从来都不是那欠钱不还之人,你少抹黑本王,那十五两回去就还我不然不给你晚饭吃。”
“嘿!!”一听这话寒宁来劲了,“您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一天天竟干那丢份的事呢?五两银子您也犯得上赖一回?”
覃年年冷哼反问:“怎么,五两不是钱吗?你不知道养你们多贵吗?”
她一边说一边往马车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看着她和少年打闹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嘴角,全然忘了刚刚那血腥残忍的一幕。
出来时坐的马车已经坏的不成样子,回去时容琛和寒宁二人只能跟覃年年挤在一辆马车里。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等到王府时候,寒宁早已经恢复了往常嬉笑的模样。
进王府后,容琛特意放慢了脚步走在覃年年身后,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用余光打量身旁的女人。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紫色衣裙随着她脚步缓缓而动,裙边金色丝线若隐若现,绣着一朵朵她最爱的芍药,那绣工精致至极,一看便是出自宫中绣娘之手。
果然是受尽宠爱的王爷,恐怕连太女都未必能穿得宫中绣娘绣出来的衣物。
回过神,他开口:
“王爷对寒宁当真上心。”
为了他差点杀了重臣嫡女,路上又想尽办法哄他开心,这已经超出容琛平常对男女的认知。
覃年年闻言微微侧头,“本王对每个人都很上心,包括你。”
她的话让容琛明显一愣,随后脑海里出现这段时间相处的场景,她好像确实很容易掌控每个人的情绪,也确实……包括自己。
沉默了片刻后,他再次开口:
“你与人们口中确实不同。”
覃年年并未在意他话中不敬,反而勾唇一笑,“看到的与真实的本就是两回事,眼见得都未必是真,你还指望从他人口中听到事实?”
她仰头大笑两声,眉眼弯成月牙,那模样就像个烂漫无邪的孩童。她笑到:
“琛儿你也太天真了!”
这句琛儿她叫的无比从容,他听的却是心悸连连,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呼吸都是热的。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上一次是在关承儿哪里,说的正是眼前这人。
他也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说他以往对她的评价也许都是错的,他真的……错了吗?
第七十五章 女尊国
相思馆内灯火通明, 曲乐声不断。
这是容琛从这里出去后第一次回来,他还记得曾经那些噩梦,这里的每一阶楼梯, 每一个印记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再过那种心惊胆战的生活, 他不需要再穿那身娼妓的衣袍, 更不需要学习那些伺候人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