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悠将帷帽摘下,冲佩玉轻浅的笑着。
佩玉看清叶悠后,“哇”地一声哭出来:“姑娘……我就知道你没死……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叶悠轻拍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坐下,又安抚了好一阵,佩玉才安静下来。
佩玉抽抽噎噎的说道:“我就知道姑娘不会死,姑娘可是学了泅水的,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你将我会水的事同旁人说了没?”叶悠有些紧张的问。
佩玉一边用袖子擦着泪一边摇头:“姑娘千叮万嘱的不让说,我哪里敢说,那丽娘更不敢,所以府里的人都不知道。”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不回府?那日你出事的消息传过来,老太太和夫人当场就晕过去了,那时候我还奇怪,后来想想你之前同我说的,我便有了怀疑,没想到姑娘真的同我所想,平安回来了!”
“祖母和母亲怎么样了?”叶悠听了佩玉的描述,心口一阵一阵的难受。
“哭了好几天,夫人想起来便掉眼泪……”佩玉一顿,“还有大公子,听说你出了事,就跑去将姑爷揍了一顿,听说姑爷现在也不成人形了……”
叶悠垂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样做未必是对的。
“姑娘,你不打算回府吗?”佩玉问。
叶悠思忖片刻,于是摇头:“不打算回了,我有苦衷,用此计策也是逼不得已。”
“你这样是和姑爷有关?”佩玉聪明,一点就通。
叶悠不答,却也算是默认了:“佩玉,你回府,将我大哥带到这里来,我有事要同他商量。”
“好,我这就去请公子过来。”佩玉是欢喜的,不管怎么说人好端端的回来比什么都强。
“别惊动旁人,等你和我哥出了府再同他讲。”叶悠嘱咐道。
“姑娘放心,我去去就来。”说着,佩玉奔了出去,脸上的笑意难掩,出了门便将头上的白花摘了丢到一旁,匆匆奔回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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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朗到客栈时,一双牛眼死死盯着叶悠,眼神从不敢置信到惊喜,最后停留在愤怒中,他大步进门,扬手便要给她一耳光,可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巴掌化为拳头,重重砸在桌上,将桌上茶盏震的一动。
叶朗两片唇张张合合,最后哆哆嗦嗦的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你这个不成器的!”
这是自叶悠懂事以来,听见叶朗对她说的最重的一句话了。
憋了半天,到底还是不舍得打,亦不舍得骂。
叶悠瞬间泪目,颤着音唤了声:“哥……”
“你还知道回来啊,”叶朗手掌拍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家里人都快活不下去了?”
“对不起……哥……我知道错了……”叶悠两行泪滑落至唇角,酸涩的滋味她尝尽了。
“叶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哥……”叶悠抬眼,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我做这一切,是为了逃离展追,不得已让你们跟着伤心难过了。我没想着瞒你们,只是怕你们不会同意,所以才出此下策。”
叶朗重重的喘了两口长气,这才终于稍顺了些:“你自小主意便正,我总想着,姑娘家有些主意是好的,可没想到你能狠到这个份儿上。方才来时,佩玉同我说这些,我原以为这丫头失心疯了,到了这才发觉,是你失心疯了。”
“千恩万谢,你没事,”叶朗拍了心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你为何非用假死之计逃了展追身边?是他待你不好?”
叶悠缓缓摇头,他待自己不好吗?是极好的,只是自己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他没有待我不好,只是若不让他以为我死了,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放了我。”
“这叫什么事儿啊!”叶朗此时已经无语,不过妹妹平安,没有什么比这还好的消息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今日回来,就是想同你报个平安,希望你同家人一并说了,之后我还要回锦城。”
“什么?回锦城?为什么?”
叶悠上前一步,低声道:“若是留在北境城,迟早会被他发现,既然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便顺水推舟,让他以为我死了也好。锦城是个好地方,我想留在那。”
“你要躲一辈子?”眼前的妹妹,她能做出来这种事儿其实叶朗一点也不奇怪。
“许是过两年他便释然了,”叶悠轻抿双唇,“哥,你别恨我,我只是不想你们为难,当初是展追救出你和父亲,婚事退不成,我嫁也嫁了,也算是还了人情了。”
“你……”她说到此处,便是将叶朗噎了个正着,若是当初他争气一些,哪里还用得着妹妹硬着头皮嫁了。
原来,她一直都是不顺意的。
北境王亲自赐婚,谁又能随意和离。
“怨爹,也怨我……”叶朗瘫软坐下,再也提不起气,如今他反而觉着,对不起妹妹,让她不得不用这个不着调的法子。
“你想怎么安排,我听着,你且说吧,”叶朗一顿,“不过我告诉你,展追如今跟个活死人没两样,大病了一场不说,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也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叶悠低头并不言语,那模样,她想象不到,也并不想看。
“我劝你还是仔细想想,且你自己去锦城过日子,我也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