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的酒热好了,趁热喝了吧。”叶悠眉目稍提,这会儿已经看不出任何不悦了。
展追望着面前她递过来的酒,嘴唇轻抿,暗自咬牙切齿的接过,放在鼻尖儿轻嗅,随即一把搂过一侧的汤贺儿,举着酒盅扬脸道:“今夜良宵,佳人在侧,我怎好独自品饮?”
叶悠眼睛一眨,恍然一笑:“是我疏忽了。”
说着,叶悠转身又装了一盅,送到汤贺儿面前。
汤贺儿受宠若惊,忙要起身,肩头却被展追死死摁住,她动弹不得,只能坐着双手从叶悠手里接过酒盅,略显慌张说道:“多谢夫人。”
“啊对了,”叶悠忽又发笑,像是有什么喜事儿,转身又取了只酒盅,再次满上,这次这杯酒被她握在手里,叶悠扬声道:“今日是大人纳妾的好日子,我祝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话音才落,叶悠将梅子酒一饮而尽。
酒水温热,青梅的香气在齿颊发散,入腹顺畅。
叶悠将杯口朝展追亮了亮,示意见底,笑着又问:“不知大人对我今日所作所为可还满意?”
展追面色铁青,手中的酒盅险些被他捏碎,汤贺儿双手僵硬的端着酒盅,斜眼打量展追,看清他手因用力捏住酒盅而微微颤动,再看面前叶悠看似温柔实则冷漠的笑意,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好像明白了为何展追今天会闹这一出。
“很好。”良久,展追才撑起笑意,硬生生挤出这两个字,随即仰头将酒喝下。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叶悠又问。
展追喉头微动,没再看她,只朝门口提了一下下巴:“走吧。”
“多谢大人。”叶悠微微颔首,随即将酒盅放下,转身便走。
听到关门的声音,展追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抬手将手中酒盅一把灌到地上。
酒盅落地,顿时四分五裂,碎片飞的到处都是,有两块还崩到汤贺儿的脚边。
汤贺儿被吓得身子一震,手中的酒洒了一半儿,腿上衣裙渐渐晕湿成一大块。
展追的脸也因为骤然用力而一阵充血。
他的胳膊不知何时从汤贺儿肩上收回,目光流火,死死盯着地上的碎片。
叶悠才出门便听见屋里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脚步一顿,回身看过来。
屋里好像一下子又静瑟了,再无动静传来,叶悠稍留了一会儿,见展追并没有再折腾她回去的意思,这才冷眼回身,由什锦提着灯笼送她出了西院。
第二十三章 汤贺儿稍缓了一下,起身将……
汤贺儿稍缓了一下,起身将酒盅放回桌上,又掏出帕子擦拭衣裙,良久才大着胆子柔声道:“大人又是何必呢?”
展追不做声,只浅抬眼皮看了汤贺儿一眼。只这一眼,汤贺儿便看清他双目通红。
“大人以为旁人看不出你这是在和夫人置气吗?”汤贺儿轻叹一声,见展追似乎没有迁怒自己的意思,这才又提着胆子更进一步,“虽然不知大人和夫人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可我看得出来,大人让我入府,不过是因为您需要一个可以拿出来和夫人置气的玩意儿。”
展追倒是没有料到汤贺儿倒是有胆量把话都摆在明面上说,这次他面容稍稍缓和,低沉的笑了一声:“你倒是比陈双双聪明的多。”
他这笑带着对陈双双的嘲弄,陈双双恃宠而骄,看不出其中门路,还以为那所谓的宠可以让她一飞冲天,殊不知险些成为她的黄泉路引。
陈双双的遭遇算是给了汤贺儿一个警示,她自然不会同她那样蠢。
汤贺儿微微俯身,轻声言道:“贺儿既然入了府,便明白该怎么做,贺儿会尽量配合大人。”
展追就是喜欢与这样的明白人说话,他微微点了点头。
汤贺儿终于暗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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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叶悠都没再见到展追,只听说他只要回府便扎进西院,夜夜宿在汤贺儿屋里。
这些话传到她耳朵里,叶悠也只当没听见。
不日,一场大雪覆盖了京城,落雪积了厚厚一层,整个京城都被压在一片白茫之下。
天气放晴,天空碧蓝,好似一切污秽都被冰雪深埋起来。
阳光照在屋檐下的冰溜上,更显剔透,干枝上的积雪偶尔散落下来,飘落各处。
叶悠晨起便觉着屋外格外亮堂,推窗看去果然眼前尽是银白,下雪时候不冷,雪一停寒气便凝聚逼人起来。
丽娘推门进来,见叶悠连件外衣也没披,忙跑过来将窗子合上,推着她往床里赶:“您不怕病了,这么冷的天,就在窗前站着。”
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叶悠上下便透了寒气,钻进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实,心情难见的不错:“光顾着看雪了。”
“雪有什么好看的啊。”丽娘不以为意,嘴里嘟囔着去柜子里寻叶悠的干净衣裳。
她自小长在北境,北境苦寒,一年十二个月,八个月都在寒冬之中,这样的雪对她来说并不足以惊叹。
叶悠稍稍缓过来些,侧身躺着,手撑起头问道:“北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丽娘将袄子放到叶悠床边,叶悠边起身穿衣边听她讲:“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卖奴隶的最为常见,生活的粗犷,远不及这边精细。”
“那边是不是常年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