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弘以为他是十分顺从,惊喜不已,反正外头都是带刀的护卫,这人被下了药,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也是逃不掉的。
“我拿来夜明珠,你就会开心?”
卫封颔首。
乌亮长发倾泻在他挺拔修长的脊背上,他下颔是清冷的弧度,微翘眼尾魅惑顿生,即便只是安静端坐着,周身也皆是引人瞩目的光华。
吴弘失了神智,吩咐门外侍从去取夜明珠,还道:“都拿来!”
他拉住卫封的手:“这宝贝我可不止一颗,你若喜欢,我送你一颗都行。”
卫封抽出手来,微眯清冷眼眸:“那位青衣少年在哪?”
吴弘被他眼神里的冷厉觑住,但想起这是自己的地盘,昂首道:“在隔壁呢,不着急,我下半夜去瞧他。你比他……”
门外侍从拿来夜明珠。
吴弘接过,吩咐人好好守在门口。他打开两个匣盒,两颗夜明珠大放光彩,满室亮如白昼。
“你身子弱,该是没力气的,我拿给你看,这普天之下……”
话未曾说完,榻前的人已经起身。
男子挺拔修长,只是手指微一用力,顷刻便得咔擦一声,脖颈骨节断掉,吴弘肥胖的身体轰然倒在地面。
卫封收起这两颗夜明珠,唇角轻轻扬起,慢斯条理地将桌上的酒倒在床榻上,扔了红烛进去,火苗轰然窜起。
他从屋檐上离开。
檐下,侍从见屋内火光冲天,破门而不得入,这门已被自内锁死。
卫云与卫夷在另一屋檐上接到卫封。
卫封命令道:“将那青衣少年救出来。”
他回了吴府对面一处府宅,这处宅子无人居住,他与卫云在此等候卫夷。
卫云询问:“公子,您可曾吃亏?”
卫封唇角噙笑。
卫云见他如此,松了口气,但也免不得道:“那夜明珠就这般好?油灯不是一样能照明,等咱们回了书院,我定要告诉小姐你是拿命找来的夜明珠。”
卫封敛了唇边笑意,顷刻只剩眸中冷厉之色。
很快,卫夷将那少年救了出来。
少年喝了那被下药的茶水,浑身瘫软无力,面颊一片潮红,但理智仍在,朝卫封道谢。
卫封道:“你为何拼命要来寻宝?”
“你不也是在拼命么。”
卫封淡笑,询问少年姓名,何方来历。
“你叫我阿季吧,我叫季容。”少年道,“我没有家。”
卫封早看出这般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该是了无牵挂。此人讲究意气,这才是他救人的原因。
“你可愿跟着我?我只……”
“成。”季容利落地打断了卫封。
卫封抿笑:“好。但我也得说完,我只可保你衣食无缺,若我有将来,必许你前程锦绣。跟着我也许会将性命悬在刀刃上,若你想退,此刻可以退,我不勉强你。”
季容斜扯出一抹不屑的笑:“我又不怕死,我就觉得你重义气。”
卫封望着季容通红的眼,吩咐卫云:“带阿季去治治眼伤,你送他去燕地吧,安顿好再回来。”
季容急道:“咱们的五百两黄金还没领到呢,他娘的!”
他死活要拿到那金子再走,卫封无法,只得吩咐卫夷又潜入了吴府,季容见到金子才罢休,随卫云上了马车。
卫夷得卫封吩咐,将这场大火伪造成当地有名的劫匪作案,待一切处理妥善主仆二人才回芜州。
……
来时觉得三日的路程也快,但回程的马车上,卫封觉得这三日的路程太远太慢,从日出到日暮,前路像始终都看不见终点一般。
待马车终于驶入芜州城,卫夷从外探进个脑袋,端详卫封后道:“公子,您眼睛还是红的。”
因为那湖水不净的缘故,卫封双眼第二日便红肿痛痒,赶路三日红肿稍退,但眼眶仍有些红。
天色已晚,卫封望着熟悉的芜州街道,微微弯起唇角:“不碍事,回书院吧,我不在院中,小卫一人该是只有与灯为伴。”
回去很快,到了书院,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卫封穿过庭院,庄妍音的卧房亮着灯,晚风起时,吹动一檐桃花。
颀长少年握紧手上的夜明珠,他唇角少有的温柔,将珠子藏入袖中,叩响门扉。
“谁呀?”
“小卫——”
一声惊喜的哥哥从屋中传来,一瞬间,木门大开,少女灵巧身姿跨出门槛,直扑进他怀里。
卫封薄唇弯作温柔的弧度,满怀的橙花香,他揉了揉她脑袋。
庄妍音昂起明亮灵动的眼:“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卫封感觉圈着他腰的手微微坚硬,是她腕上镯子磕了腰身。
她牵他进门,笑着回首望来时,脸上笑意渐渐僵住。
“哥哥,你眼睛怎么红红的?你怎么了!”
心头感动无以言说,卫封轻笑:“长途赶路所致。”
庄妍音心疼地牵他坐:“你们去哪了,需要走很远的路么?”
卫封未答,只笑:“为兄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庄妍音眨眼:“么么好东西?”
“你猜。”
她猜不到,见他右手始终藏在宽袖里,便来抓他手,抓到了一方玄布包裹的珠子。
庄妍音好奇地打开玄布,霎时间满屋大亮,两颗饱满圆润的夜明珠熠熠闪耀,光明如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