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恼羞命令一旁傻眼的颜舟去请太医。
初九墨发散乱披在后背,额头冒出冷汗,宽慰她:“奴无碍,公主可有受伤?”
“疼吗?”
“奴受得住。”
庄妍音担忧地望着他伤口,心里感动他舍身相护,望了怒目仇视她的姐弟俩,对初九道:“让太医好生给你处理伤口,我去去就回。”
她怒气冲冲去往成乾宫,命令侍卫押着他们姐弟二人跟上。
这个点,庄振羡正在装模作样地上朝。
庄妍音便等在殿里,好在庄振羡也不喜欢枯燥朝政,捡了一半政务听,一半政务交代给各部,便乘着御辇回了成乾宫。
他怒气冲冲跨进殿门,已在方才听宫人们禀报了。
庄妍音方才已经揉乱了自己头上的两个小发髻,乱糟糟的模样,小脸上挂着泪痕。
见到庄振羡,她一头扑过去,庄振羡也弯腰恰好地将她接到怀里。
“父皇!”
“他们可有伤到你?!”
“呜呜我头发都掉了,伤口好疼。”她揉着额头上那才刚刚痊愈的伤口。
庄威方才打红了眼,自然不知庄妍音分毫未伤,都是装的。他跪在殿中,脊背却是倔强而笔直。
庄振羡恼羞地睨着他,听着庄妍音一声声稚嫩的抽泣,心疼得不得了,一脚踹在庄威身上。
“枉我夸你是皇子中最合我心意的,不曾想你这般不识好歹!”
他昨夜只惩罚了姚氏,没有提过两个孩子,便是不想因为此事波及到孩子,不想这两个蠢货全然不领情。
庄妍音懂啊。
她看过小说,书里的庄振羡再昏庸,也从来没像卫封那般狠绝到处死自己子嗣的地步。
昨夜她便看出来庄振羡不欲此事牵连到孩子,她原本是想等今后庄威姐弟二人来招接招,但今日一闹,索性一起解决了。
“你母妃罪大恶极!她害你皇姐时可有想过朕会痛心?全天下都知朕最爱护你皇姐,她竟恶毒到此等地步!”
庄振羡想起那些年,他痛苦难捱,招爱女的魂魄整整三年,姚氏每每伴在身侧,满口都是安慰他的甜言蜜语啊。
他想想都恶寒。
这么美的人,好黑的心。
庄威昂起头:“父皇,母妃为你生儿育女,陪伴你十几载岁月……”
“你闭嘴!”
这不就是□□裸提醒他,他眼瞎了十几年吗!
庄振羡越看庄威越恼怒。
庄舒容哭泣:“父皇,我与弟弟去求皇祖母了,皇祖母都不想母妃死,我们不能忤逆您,您也不能忤逆皇祖母啊!”
庄振羡压着那股怒意:“太后说什么了?”
庄舒容恶狠狠瞪着被他抱在怀里的庄妍音:“皇祖母亲口说的,我母妃不是作恶,而是除恶!大皇姐她就是个——”
庄振羡沉喝一声“闭嘴”,这一刻再不想多看他们姐弟俩一眼。他正欲下令禁足二人,庄威忽然朝他磕了三个响头。
“外人道父皇昏庸,儿臣等却觉父皇善待子女。今日却见父皇连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都能狠下杀心,儿臣心死,父皇果真与外人传言并无二致。”
庄妍音暗叹庄威胆大,敢说这些话,不免高看了他一眼。
这话却让庄振羡雷霆大怒,将庄妍音放到地面,他踱步到庄威身前,眯起眼眸问他:“磕头三下,是为何意?”
庄威刚要开口却被庄舒容制止。
“父皇,我与六弟知错了!”
庄舒容也没料到自己弟弟敢说出这番话来,这是要与父皇断绝关系?
她连忙拉着庄威给庄振羡磕头,但死活拉不动。
庄振羡冷笑着,连道了三个“甚好”,一脚踹在庄威肩头,将人踹飞到宫柱下。
殿上跪满了宫人,都将头伏低在地板上,大气不敢出。
“我失爱女,无人解忧,姚氏包藏祸心伴驾,大逆不道,今日又教养出两个忤逆犯上的不孝子女,罪上加罪。朕如今念着你皇姐回来高兴,不欲滥杀无辜。你舅舅本已领罚今日迁出怀京下放老家,你便也跟你舅舅一道回老家去吧。”
不顾庄舒容的求情,庄振羡继续冰冷开口:“二公主身为其姊……”
“父皇。”庄妍音轻轻扯了扯他龙袍袖摆,小鹿眼里满是心疼。
他知晓,那是女儿在心疼他。
她如今还矮,巴巴地昂起小脸道:“弟弟妹妹们罪不至死,也不至于严惩,您喜欢我们这些孩子的,阿妍不想让您难过。”她泪珠啪嗒掉。
庄振羡揉揉她脑袋,扭头继续漠视庄舒容。
庄妍音不在的这几年里,是这个女儿变着法地讨他欢心,哦,他忆起来了,每次都有姚氏在侧。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姚氏教她的,一个毒妇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不像他的小阿妍,从小到大都是他在带,一把屎一把尿都很少经奶娘的手,不过就跟他一样跋扈了点,好美色了点,天□□玩了点,他与他的乖女儿可从没想过害手足。
“即日起,二公主迁居西华宫,无诏不得入宫,皇六子无诏不得回京。”
西华宫乃高祖刚定居怀京时的临时皇宫,如今早已是坐空荡的小皇宫,多年也只有宫人洒扫,太妃养老。
庄舒容吓得愣神好久,哭哭啼啼求饶:“父皇,女儿不要去那里!还有,还有六弟还小,他还未成年,还要在学堂受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