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氅该是来自熊皮,暖得烫人。她开始思考小说里的剧情。
因为她的出现,柳心柔拿着玉佩去了吴国,暴露了替身质子的身份,而戚阮平被她改了姻缘,一切都已经脱离了原剧情。
她问:“哥哥,你准备何时攻打赵国?或者下一个是吴?”
卫封沉吟片刻:“兵马休养已久、斗志沛足,但民生各市才刚向荣。徐沛申的变法奏效,如此到光熹六年,或可初见盛平之象。”
“赵易攻,但攻赵必经吴地,难免波及吴地百姓。”卫封微顿,“光熹二年,我曾收到吴国太子的信。”
庄妍音从他怀中昂起头:“你收到过吴国太子的信?我怎么不知。那信说了什么?”
“他向我解释温幸霖之死并非吴帝有意为之,这我早就知晓。他言语之意,有意表明吴国不欲引战。”
“那哥哥如何想的?”
“届时再议吧,到伐赵时我会想出办法。区区赵国,亦如申楚,我军有必胜之心。”
“哥哥。”庄妍音想起了原书里卫封好像就是在赵国落了难,连胜而轻敌,被设计围困在一山谷,身边一个亲随都没有,饿了数日,胃病加剧。
“你还没打就轻敌,赵帝年轻勇猛,精于骑射又重文儒,这样的皇帝不能看轻。”
卫封低笑:“赵帝二十有九,在位七年,然赵北饥荒、南水患,举国上下才安稳不过三载,三载之内,赵帝有何功绩?”
“他聪明啊,他懂人心,这些天灾岂是人力所能阻挡的。若是你将来要御驾亲征,攻赵时千万不能轻敌。”
庄妍音说得焦急而紧张,仿佛危险就在眼前,惹卫封一阵失笑。他捏了下她脸颊,鼻尖触到她小巧鼻尖上,笑着应下“知道了”。
“我们会一直行路,你先睡会儿,若是饿了就叫我。”卫封将她护在胸膛,大氅罩住她。
“那我躺下睡吧。”
马车宽大,隔帘后便是一方简易软塌。庄妍音还是感觉有些疲累,想睡足觉养好精神。
她在这颠簸里睡着,卫封席坐在隔帘前的蒲团上,中途短暂停过两回,一回是魏都来信,一回是卫夷来信。
卫夷与暗卫、初九皆受重伤,在芜州书院中养伤,会晚两日再与他们汇合。卫夷又在信中交代了与青衣人交手的细节。
车窗外寒风呼啸,阴沉天色一片萧条冷寂。
卫封凝神想了许久,脑中对于青衣人的记忆仅有楚国亲卫的刺杀。他将信放在矮几上,掀起隔帘来到里间。庄妍音已经侧身熟睡,白皙玉面陷入软枕中,脸颊压得肉嘟嘟,红润唇珠也娇俏嘟起。
他支起下颔侧卧在旁,凝望她熟睡眉眼许久。
如醉酒那晚,她还真的喜欢踢被子。卫封轻抿薄唇,替她盖好衾被,但又被她伸手掀开。他失笑,耐心将她露在外头的手臂放进衾被中。
只是他面庞笑意逐渐不复,眸光幽邃,挽起了她袖摆。白玉镯润腻秀美,她手腕纤细、白如无暇美玉,指尖触到的肌肤软腻酥融得令他甘愿沉沦融化。
为什么每次握她的手腕,他总会渴望能望见什么。那种渴望滋生在心底,一次次生根,又被他一次次斩断,便也就鲜血淋漓着,在心上留下一道愈口。
他深吸口气,不应该这样的。
他的小卫因为他而远离故土与亲人,也因为他而遭受这次劫难,他不该这样的。
卫封侧卧在旁,呵护而小心地揽过枕边娇软的身体。
她呼吸清浅均匀,独属于她的橙花香钻进肺腑,他垂眸吻了吻她额头,亲不够,又咬住她嘟起的唇珠。
她嘤咛一声,又继续沉睡。
卫封莞尔笑起,乐此不疲,这双甜软的唇他想咬上一辈子。
……
一路少有停歇,换马赶路,他们终于提前几日回到了魏都城。
入皇宫后,庄妍音第一时间泡在滚烫的羊奶兰汤中,浑身累得散架,尤其是小腿肌肉酸胀,尾椎久坐发痛。
这种赶路后遗症通常会持续两三天,而这次他们走得更急,她比从前都累。
卫封也好不到哪去,但他体魄比她强健,回宫后便去召见朝臣处理堆积的国事。
庄妍音到晚膳时去了丙坤殿,同卫封用过膳后,画师也早等在廊下,得通传入殿中觐见。
卫封欲让她回忆青衣人面具的细节,顺着面具的方向去找。
庄妍音说起那些细节,画师不对之处她便及时指出。
这名画师叫苏青城,从前画过无数幅庄妍音十三岁时的画像,那时候初听卫封的描述画出人像来,便觉得世间该无此人。
画中人五官姣美似天上仙子,一个十三岁的姑娘美貌便已胜人间绝色,他当时只以为是皇帝急疯了。后来,他被卫封下令试着画大两岁,而笔下那十五岁的少女也是美貌的,却比眼前的女子差了千里。
苏青城二十有五,画过许多大齐的美人,也有幸得为大齐第一美人钟太妃画过画像,但还是失神于眼前女子的美貌。
墨水抖落在宣纸上,废了这半面面具。
苏青城察觉失仪,忙跪下:“请皇上恕罪,微臣马上画完!”
他连忙重新铺开一张白净宣纸,深吸一口气,余光捕捉到案前女子投给他的一个笑容,示意他不要慌张,安心作画。
这是大周最高贵的公主,真的如传闻中所言,貌美可倾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