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庄主,我也对盐有些研究,你这般进货,又快盛夏,恐不好储藏吧。”
初九笑道:“非也,我自有消息。”
这便是庄妍音安排他放的诱饵。
初九忙完,道:“卫公子请坐,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亏。”他忽然想到什么,“你方才说你对盐有研究,卫公子不是武士么,怎会对商业之事感兴趣?”
“不过是防身的剑术罢了,我谈不上武士。”卫封道,“我亦是个商人,也正欲开家小小盐铺。”
初九闻言,面色一时凝重,半晌未语。
卫云在旁,笑道:“陈庄主,我们公子也是小本生意,芜州这般大,不会开在这边地界……”
“倒不是我介意你开在这边地界,实在是……”初九欲言又止,终是道,“令妹也是我的救星,那我不妨透露卫公子一二。”他示意卫封屏退左右,自己也屏退了下人,低声道,“当今圣上要禁榷了。”
离开后,卫封坐在马车中,卫云坐他对面,卫夷架着车。
卫云这才问:“公子,那庄主与你说了什么?”
“周帝即将禁榷。”
卫云一怔:“周帝一向不理朝政,消息可准确?”
卫封虽无调查,但也相信消息是准确的:“若是不准,他也不必重金囤积这么多盐。”
卫云面带急色:“那我们怎么办?之前已算好了这笔买到盐引的钱,眼下怕是再筹不出这么多黄金来了。”
“陈庄主答应看在小卫救他一命的份上帮我办下这盐引,比你我预想的少了三千两金,但他请我传授他几招凌刃剑法。”
卫云如释重负,这确实比预想中好了太多,但知道这剑法对主子的重要性,问:“您敬重寒老前辈,那您肯答应吗?”
“我拒绝了,但告诉他可以教他别的剑术,他颇感失望,会再考虑一二。”卫封虽觉可惜,也清楚发展经济对他来说是何等的重要,但还是不欲违背诺言。
他四岁掉下悬崖那次,不是命大活了下来,是剑宗寒凌刃救了他,传给了他这套剑法。他憎恶所有害他之人,却也愿意用命去护于他有恩之人。
卫云知道他个性,虽也深感惋惜,但终是不好劝说什么。
不正是因为主子待他们这些下人好,他们才心甘情愿誓死效忠么。
途径镇上集市,卫封挑起车帘,瞧见路边摊位,忙道:“停车。”
他下了马车。
卫云跟着下来,笑道:“您是想给小姐买珠花?”
卫封正往一处卖灯的货郎那去,闻言一怔,弯了弯唇:“我倒是忘了她没个头花,你去帮她挑一个吧,我为她买盏灯。”
庄妍音正在北苑的桃树下听众弟子给她讲课,装着一脸乖巧认真,对答如流,众弟子都颇感欣慰。
“还是我们教得好啊。”
门童小壮早听她吩咐,等卫封回来便告诉她一声,这会儿过来道:“铃铛姑娘,你家义兄回来了。”
庄妍音起身朝众弟子们行礼,拿起案头的书:“各位大哥,我先回去看看我义兄啦。”
待她走后,众弟子颇有几分埋怨:“瞧瞧铃铛乖巧得,一丝也不敢得罪子朗,子朗教导女娃也忒严了些。”
庄妍音直冲卫封院中去,卫夷瞧见她,冰山脸露出一个笑来,从怀里掏出一支桃木簪子。
“小姐,这是属下给你买的发簪,你瞧瞧可喜欢?”
桃木簪跟她上次送给厉秀莹那一支一样,雕着一朵重瓣桃花。庄妍音欢喜接过:“多谢卫夷大哥,我喜欢,让你破费啦,等我再长大点了,梳一个发髻就戴!”
卫云过来打趣道:“我怎的没见你买这东西。”
“你们挑时,我拴好马去买的,花的我自己的钱。”
庄妍音心里感动,小说里的卫夷从来都是冷漠脸,没想到只是外冷心热。
卫云道:“小姐,快进来,瞧瞧公子给你带了什么礼物来。”
庄妍音走进书房,一眼便瞧见了案上的灯。
崭新的青铜灯,既可以放托盘在屋内用,中部镂空的亭台里燃上灯芯又可以拿到室外,再也不怕风吹。
卫封正换衣出来,系着腰间玄色束带,瞧见她欣喜的模样也是微微抿了抿唇。
“拿回去吧,将那旧的换下来。”
她瞧见桌上还有两朵头花,欢喜道:“这也是哥哥给我买的吗?”
卫封微笑颔首。
“谢谢哥哥,我也有头花啦。”她欢喜地抱住卫封双腿,昂着头冲他笑。
卫封拿她没办法,也笑了起来。
庄妍音是来听卫封有没有答应初九的消息的,到夜里也没有瞧见卫封怎么笑过,便知道他没有因为着急开盐铺而出卖老前辈的剑法。
他果然对恩人都重情重义。
就这样过去两日,初九得她的命令没有传来答应助他的消息,卫云才终于找上了庄妍音。
她正在屋中给庄振羡写信,全是大白话,落下最后一句“父皇,你为女儿争点气行不行”,听到卫云敲响房门。
“小姐可醒着,是在午睡吗?”
庄妍音收起信,打开房门:“卫云大哥,我在练字,是哥哥找我吗?”
卫云站在门外,笑了声道:“是属下有事想来同小姐说。”
他同样在等初九的消息,他们走的时候明明留了住址,只是两日过去那宅子里的暗卫都没有传来信,主子虽然不说,但他知道主子也急。